魏征倒也没有直接拔腿就走,而是拐到了寿春堂,撂下了一句话。
“我听皇上说要替你们家苏大老爷当本次科举的考官之一,只是听说听说哈。”
苏老夫人脑子还没转过来,他人就走了,正呆愣的时候,外面苏大老爷忽然闯了进来。
苏大老爷一向是个稳重人,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老母亲的房间还是头一次,只见他脸上洋溢着欢笑,“母亲,刚才宫里来人,说陛下让我担任主考官之一,母亲……母亲您听见儿子说话了吗?”
苏老夫人呜咽一声哭出来,“我拉扯你们三兄弟长大,可算有一个出息了。”
不怪她伤心,自苏老太爷之后,遇上年景不好,苏府好些年都是沉寂的,直到苏烈闯出了名堂,苏府才算一步步起来的,但在文臣这方面始终没有进展,这也成了苏老夫人的一块心病。
如今苏大老爷得了这样好的差事,让她如何不高兴,当下乐得要烧香谢祖宗,苏大老爷赶紧拦住她,“母亲,我这就得随人家进宫了去。”
当主考官也是有严格制度的,尤其像苏家是有两位学子要参加考试,所以主考官是不会住在家里的,而是会第一时间送进宫里隔离,以保证考题不会泄露。
苏老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连忙催着他回去收拾行李,“跟你娘子说了吗?二郎知不知道?还有你要带的衣物都收拾好了吗?”
不管你多大年纪,在老母亲面前永远是个孩子,苏大老爷笑着按住她,自己回如意斋去了。
等他到了如意斋,里面已经聚满了人,都是来贺喜的。
尤其是三房,上次魏征来他们知道消息迟了,因此这次第一时间就敢了来,苏三老爷直接拉住苏大老爷,“大哥,恭喜你了,这可是个肥差!”
苏大老爷一向不喜他这个三弟吊儿郎当的性子,当下拧紧了眉头,“我是为皇上办差,说什么呢?”
苏三老爷毫不在意道:“当然是肥差了,大哥你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学子急着巴结你吗?幸亏你是主考官之一,这次可让我们占便宜了,一会你跟四郎漏几道题,也好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
苏大老爷一生正直,不想遇到了这么个不分是非的弟弟,气道:“你这是来贺喜的吗?我看你是分明来捣乱的!”
林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依着门框哼笑道:“没本事的人才走后门呢,难倒是因为四郎学习不好,所以三叔才来求我家阿耶?”
苏三老爷挥挥手,跟撵苍蝇似的,“你一边去,刚生完孩子瞎凑什么热闹,赶紧喂奶去吧!”
林娇还没说话呢,后面跟着来到苏烈冷哼一声,“三叔这是说谁呢?要不要我跟皇上说一声,就说你家四郎贿赂主考官,你看四郎还能不能考成?”
苏三老爷的脸色不大好看,指着苏烈道:“二郎,你也太偏心了,三郎和四郎都是你弟弟,你为什么只给三郎请魏征大人来授课,如今你阿耶好不容易得了主考官这个职位,咱们家近水楼台先得月,给你弟弟透露几道题有什么要紧,反正我们也不会说出去。”
苏烈被他的无耻气笑了,“首先我确实偏心,那是因为三郎值得我偏心,他整天在房里埋头苦读的时候你家三郎在风花雪月,他俩没得比!其次,皇上恢复科举是为了更加公平的选拔人才,若我阿耶透漏题目给四郎,他还有什么脸去做这个主考官?不要说四郎,就是三郎或别的什么人,我阿耶也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不信你问我阿耶?”
众人齐齐看着苏大老爷,他欣慰地点点头,“知父莫如儿,二郎说的就是我的心意,你们也不要吵来吵去了,我实话告诉你们,谁找我都没用,看见外面站着的差人了吗?我现在就要随他们去宫里住一段时间,在考试结束之后才能回来!”
说罢连东西也不收拾了,抬腿就走了。
还是徐氏追着他,硬塞了几件换洗衣裳给他才作罢。
徐氏再回来的时候对着苏三老爷就不怎么客气了,“他三叔还有事吗?没事赶紧回去看看吧,别再你家四郎又跟哪个丫头鬼混去了!”
这话算是在苏三老爷的伤口上撒了把盐,他原本很以一双儿女为傲,但现在苏婉嫁给了张升,张家已经没落了,苏睿小时候还算是个读书苗子,现在一看简直就是个混球,书没读几本,泡妞的本事一样没少学,而薛氏更是整天跟他吵架,丝毫没有大家夫人的温柔小意。
苏三老爷越想越气,最后拂袖而去。
林娇乐呵呵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道:“哼,自己不争气,还想拉我家阿耶下水,美的很!”
徐氏拉着她坐下,“人呀,永远不知足,你说咱家多好的条件,四郎若能安心读书,就算不求人将来也能考个功名,只是他性子太浮躁,不如三郎那样稳重。”
苏烈点头表示同意,“母亲就别替他操心了,他纯碎是想走捷径,你看人家二房也知晓了阿耶的事,但人家压根就没露面,一是有自信能考好,二是不想给咱家惹麻烦。毕竟阿耶担任的职务特殊,想来求他的人肯定排长队,外人还好拒绝,就怕自家人来求,不管怎么说都难免让人误会,我看阿耶做得对,直接去宫里住多爽快,我就不信三叔还能找到宫里去。”
徐氏想想也对,遂丢开了这件事,“三房的事咱们管不了,也懒得去管,倒是考试时间快到了,三郎那边你们还要多上点心。”
苏烈笑道:“母亲放心吧,这是娇娇比谁都上心,天天教着拾英给三郎做好吃的,再加上魏征大人时不时来指点一下他的学问,我相信这次科考一定没问题的,您跟祖母就等着好消息吧!”
“那敢情好,咱们家可好久没有科举的好消息了,就等着看三郎了!”
林娇和苏烈对视一眼,亦是自信满满。
就凭苏昀多年苦读攒下的知识量,再加上自己和魏征的多方指点,就算不是个状元,起码也是前几名,苏府的繁盛又将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