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依旧在悄无声息的流逝着,似乎想要满足孩子们想要长大的愿望,却不管成人的日渐衰老。
鹤归山位于姑淀镇西百里外的一座山脉,山脉向南绵延近百里,属于人迹罕至之地。再加上山脉中野兽不少,所有更加无人问津。
而苦静和尚慢慢登高来到鹤归山的半山腰处,找了一处巨石坐着歇息,先是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周围,确定没人后才从袈裟内掏出一本关于男女打架的书籍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苦静去年在一个贩卖此类书籍的小贩处好不容易“化缘”得来的。作为回报,苦静帮对方免去了一个小灾,不过那小贩并不知道就是了。
苦静已经来来回回把这本书翻看了数十遍,说不得全篇都可以背诵出来也不一定。不过依旧不舍得扔掉,实在是就此一本,多了没有啊。
这种书籍本就不常见,更何况也没有小贩愿意给他不是,全身上下就这一本成功化到手,说是珍奇也不为过了。
虽然看的多了,但是苦静如今再读那大战情节也忍不住感叹一声酣畅淋漓。
也就贫僧没有钱财一物,若是有,定要把这作者的所有大作都买来研读一番。等回去,小师侄大概也到了能看懂的年纪,自己就能跟小师侄讲解大战中的种种危险,和各种招式的奇妙之处。
休息过后,随手捡了片树叶夹在读到的地方,轻轻的将书籍放入怀中,跳了跳,确保不会掉下来后,苦静继续往南边走去。嘴里还朝着山涧大声喊了一句,贫僧去也!
听着缓缓传来的回声,苦静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此下山离去。
鹤归山后山,一处茅庐内。一名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这不正经的和尚在前山瞎逛了多少天了?没完了是不是?
把面前的棋盘挪了挪位置,站起身来望向前山。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走出茅庐去教训一下苦静和尚。
另一边的北官镇,由于苏容需要尽快赶路,李文甹便找温洪说了一下。在温洪抱拳说定要李文甹有空去温氏镖局一坐后,双方就别过了。
接下来的数天,李文甹骑着刚被自己取名春红的红枣马,跟苏容一起南下。苏容不知道怎得,低价卖了自己的马,反而买了一匹跟春红差不多的驽马,不过却通体黑色,美其名曰换换风格。
“李兄,走一个!”
看着手中苏容扔过来的酒壶和腰间别着的竹筒,李文甹不禁陷入了沉思。你买酒就算了,但我也没说我要喝啊,咋就给我也整了一壶。
苏容一瞥就知道了李文甹想的什么,有些不争气的说道:“李兄!你看你,不大气了吧。我喝酒,是为了喝酒吗?不是的!是为了陪李兄你啊!你想你之前遇到那么危险的情况,怎么也要喝点酒压压惊不是。”
说着骑着自己的驽马靠了过来,自顾自的夺过李文甹的酒壶,一手一个,相互一碰,又塞给了李文甹。
“走一个,走一个。”
喝过一口后,就收不住了。什么一口怎么压得住惊啊,什么都喝起来为什么不尽兴啊。诸如此类的说法那是张嘴就来。丝毫不在意路上行人的眼光。
好在一壶酒也醉不了,倒是不用考虑喝醉了怎么办了。
前行不多远就是颜平山庄了。颜平山庄上下百余人,年轻一辈的十余人都可算是好手。老一辈的庄主颜独武被称为塞北十大高手之一。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凭借一手落湖刀法在整个江湖赢得了诺大的名声。落湖,顾名思义落入湖中,刀式展开之后直叫人如身陷湖中,四面八方皆是我的刀光。
风刀霜剑严相逼,这里的刀,就是颜老爷子了。
李家跟颜平山庄来往虽不多,却也不少。因为时常会有颜平山庄的晚辈来塞北历练,往北深入蛮子腹地的事情都干过。可以说颜平山庄在塞北因历练而死的年轻人的数量,足够让任何武学世家汗颜,同时也足够得到任何人的敬意。
但是就算每年都有年轻一辈死在盘城以北,颜独武老爷子也从没改变过历练的要求,还是只有一个:杀个蛮子。
至于颜老爷子为什么对自家晚辈提这种不可更改的要求,那就只有老一辈人才知道的老黄历了。
既然到了,那肯定是要拜访一番的。而且自己与颜元贺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颜平山庄庄前,门房看着逐渐临近的身影,拱手一礼。门房自然认得李文甹,在塞北的大户人家担任门房这点眼力见总要有的。就像在黄俞、故淮、明潼三州,你可以不认识富贵人家,也可以不认识朝中官员,但你得认识咱们周闲秋周世子。
若不认识,万一怠慢了的话,人头落地都是轻的。
不过颜平山庄的门房认识李文甹更多还是因为自己那尚有余温的热血。李家剑指北蛮近百年,同样也守护了身后的百姓近百年。近百年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久到有不少的人认为李家的守护是理所当然的,那些死在战场上的边军是死得其所的。
门房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最起码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别人用命换来的,这些别人里面或许未来就有李文甹。
向前接过了红枣马春红跟苏容换风格后黑色驽马的缰绳,门房对着李文甹二人又一拱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牵着两匹马往别院的马厩走去。
随后又有一名武者装扮的年轻人领着李文甹二人往中堂走去。
这是李文甹第一次来颜平山庄,之前听颜元贺说过颜平山庄的后山有一山中湖,据说颜独武老爷子当年就是在这个湖边练出的落湖刀法。
没多久,一个爽朗的笑声就传进来了中堂“哈哈哈,李公子!苏公子!二位同时大驾光临,真是让我颜平山庄蓬荜生辉啊!”
说着,一个身材并不高大却很壮硕的年轻人走过来,正是颜平山庄的少庄主颜元贺。
颜元贺的父亲颜平焕在颜元贺出生没多久就因为某些江湖恩怨被仇家杀害。据说是因为对方仗着自己功夫不错,做了不少打家劫舍的勾当。正好被颜平焕撞见,给小惩大诫了一番,抓到了官府去,没想到那人出狱之后,伙同自己门派的弟子在一处林间伏杀了颜平焕。
颜平焕的妻子也心神骤然衰竭,没过几年也离去了。颜老爷子因为这件事说是一夜白头也不为过。次日便一人提刀上山,在百多人中直取了对方掌门的项上人头,随后一刀一个斩了那几名元凶,下山而去。
之后还是颜元贺的长大,才慢慢让颜独武老爷子逐渐看开了这件事。
数年之后有人问颜老爷子当时为何不将那门派全数灭杀,以报杀子之仇。颜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好好一个名门正派,教出了那么几个不是东西的弟子,掌门该杀,那几个东西也该死。至于其他那些人杀了作甚,我颜独武恨他们不假,但把百多人牵扯进来就太过了。
正是那一战奠定了颜老爷子塞北十人之一的地位,不过也是因为那一战,颜老爷子受了不轻的内伤,无法再向前迈过那天人合一的门槛。
李文甹站起身来,对颜元贺一抱拳,随后双方各自一拳锤在对方的胸膛上,咧嘴一笑,很是开怀。
苏容同样站起身来,不过却是作了一揖。
李文甹看着颜元贺同样作揖还礼苏容,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颜元贺伸手请两人坐下,拿过一旁的茶壶,沏上壶茶:“敛聚州苏家,谁人不知道?一旬前苏公子还曾来过我颜平山庄,游览了后山,那次还正是我领着苏公子去的。”
李文甹闻言有些尴尬,自己确实不知道敛聚州苏家。
苏容笑嘻嘻的看着李文甹,“善解人意”的帮李文甹圆场道“李兄日理万机,不知道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
看着颜元贺诧异的看向自己,李文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进行探讨,只想着以后等苏容不在身边时,抓紧找人问问敛聚州苏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怎得不认识苏家都是让人诧异的事情了。
“颜老爷子不在山庄?”李文甹赶紧插了个话转移了话题。
“哦,老爷子今日约了人下棋,已经出去有个把时辰了。”颜元贺也没在意话题的转移,只是朝着山门外抬了抬下巴,示意老爷子早就出去了。
三人闲聊了片刻,颜元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有日头西倾的迹象,对李文甹两人说道:“两位今日不若在我颜平山庄住下如何?正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李文甹看了看苏容,询问是否急着赶路。他本意是在山庄住上一日的,毕竟与颜元贺许久未见,并且还没有拜访颜老爷子这位前辈。不过若是苏容家中着急,自己也不放心苏容自行前往中原,虽然一路上苏容已经走过了比李文甹多得多的路,但李文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苏容只是一个普通人。
苏容算了算行进的日程,发现时间稳够自己回中原的,自然对住一日并无不可。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颜元贺开心一笑:“李公子第一次来我颜平山庄,而且苏公子一旬前来时,不曾见到我颜平山庄的潭影悠悠之景,今日这般时辰正好,不如二位随我再转一转?”
“在盘城就听颜兄你说了好多次后山的景湖,如今是说什么也要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