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萨麦尔轻轻敲击着桌面，耐心地等待索南斯特的回应。
“凡…呃不是，主人，伟大如您，应该是知道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秘密…”过了半天，脑海中索南斯特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可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索南斯特，你应该明白没有人会允许一个不明不白的超凡物品待在自己身边，尤其是拥有智慧的超凡物品。”
萨麦尔摇了摇头，眼睛微眯着，看着羊皮卷，再度开口:“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与我父亲的失踪有关，我更倾向将你毁掉，所以请你务必做出正确的判断。”
萨麦尔并没有哄骗面前自称索南斯特的羊皮卷，这个羊皮卷他一直随身携带，对方肯定知道他很多秘密，如果不是其存在太过特殊，他甚至连选择的机会也不会给索南斯特。
萨麦尔话说完后，索南斯特也不做声，场面顿时沉默起来。
良久，一阵叹气后，索南斯特终于开口打破僵局。
“老实说，我对您并没有恶意，萨麦尔少爷…”
“口说无凭，索南斯特先生，姑且这样称呼你，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听这个。”萨麦尔嗤笑一声。
“这个我自然清楚，作为弱势方我自然会摆正心态，但…算了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也请您务必不要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
“当然，我保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萨麦尔做出了承诺，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阿古依娜卡普斯顿坎维吉修”
索南斯特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急促地说了一段乱七八糟的话，但萨麦尔却听懂了。
这是天启巨人的语言，阿古依娜是初代巨人的母亲，也是巨人一族的母神。
而这段话的意思是“请崇高而伟大的母神见证”。
“你是巨人一族？”萨麦尔好奇地问道。
“严格来说，是自然神裔，巨人一族只是你们人类的称呼。”索南斯特纠正道。
“还有，这也并非是羊皮卷，而是生命巨龙的皮，羊皮那种低劣的物质可无法承受伟大的自然神裔的灵性。”
“那你为什么会待在这个羊皮…哦不，龙皮卷里？”摸了摸下巴，萨麦尔看向摆在桌上的龙皮，饶有趣味地问了一句。
他已经有点相信对方的身份了，毕竟除了巨人一族，没有哪个种族会将其称为自然神裔，精灵一族不可能，人族不可能，巨龙一族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所谓自然神裔的说法不过就是天启巨人一族在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不过也并非全信，会巨人语且了解自然神裔历史的人也不少。
“那是很多年前了，久到我都有点记不清了，那是高山之民权柄还在巅峰的时代，也是自然神裔最后辉煌的时代…”
在萨麦尔的注视下，索南斯特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神启第四纪，巨石一脉的巨人在首领诺弥尔带领下成功击败神木与海洋一脉，巨人王庭也迎来了新的主人，而巨石一脉也成功成为巨人中的权贵，自称高山之民，首领诺弥尔更是号称群山与大地之主。
索南斯特，正是高山之民，他的身份远比萨麦尔想象得要更尊贵——巨人王庭的大祭司！地位仅次于那位群山与大地之主。
“或许是被权势和地位蒙蔽了双眼，又或是成功的喜悦麻痹了神经，诺弥尔和我都没有发现，一个更加恐怖的种族在缓缓崛起。
那就是巨龙一族，他们虽然不具备自然神裔们的天生神力，但从生命结构上来看，他们却更加地完美——
不弱的躯体，支配天空的双翼，令人羡慕的魔法掌控……在我和诺弥尔注意到他们时，这个恐怖的种族就已经悄然发展到可以和整个自然神裔抗衡的存在了，更不要说只是高山之民。”
索南斯特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沉，而萨麦尔也知道了后续的结果。
果然，索南斯特继续讲道:“而后的结果您也知道了，正如史书上记载，黄金巨龙埃蒙德击碎自然泰坦王座，结束了高山之民地统治，也结束了自然神裔的统治。
幸存的高山之民躲进群山，神木之民则化作巨木，而海洋一族伤亡最小，举族躲入海洋，至此，巨龙开始了对大地的统治，而我——”
索南斯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了萨麦尔一个问题:“不知道萨麦尔少爷怎样看待死亡？”
“死亡？”萨麦尔摸了摸下巴，重复了一遍。
“没错。”
“死亡？无非就是肉体的破碎和精神的凋零。”地球出生的萨麦尔想也没想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没错，在我的躯体被埃蒙德击碎后，或许是因为我身为大祭司时常临摹神纹，我居然在躯体破碎的那一刻，以一种奇异的形式存活下来——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精神，亦或者说是灵魂。
但死里逃生的喜悦并未维持多久，一个新的难题出现了，我的灵魂在逐渐衰弱，如果找不到解决方案，我很有可能就此衰亡。
于是，我开始徘徊在巨人王庭废墟，希望能找到存活下去的办法，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发现生命巨龙之皮可以让我衰弱速度减缓——
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一个苟延残喘的灵魂躲进了一张铭刻神纹的生命巨龙之皮里苟活，在漫长的岁月里颠沛流离，再然后就落到您手里…”
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萨麦尔看着眼前的龙皮，一言不发，场面再次沉寂。
平心而论，索南斯特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破绽，可萨麦尔还是没有全然相信。
沉默半晌，在索南斯特的患得患失中，萨麦尔终于开口了:“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恕我直言，索南斯特先生，您的故事并没有破绽，可我如何才能相信你，而你又为什么会选择在我面前暴露你自己？
一个拥有自己想法的超凡物品，尤其是像你一般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超凡物品，又或者说超凡生命，不可能不清楚暴露你自己拥有智慧的后果——
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否则的话，我宁可从未拥有过你，毕竟多一张嘴在身边，容易暴露我自己的秘密。”
萨麦尔的秘密多吗？当然多，无论是自己的存在，还是梦境之旅，亦或者是通识仪式……每一样暴露都会在这个世界引起巨大的轰动。
而羊皮…不，龙皮卷自从萨麦尔得到后就一直贴身存放，其余不说，但通识仪式索南斯特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仅凭这一点，萨麦尔就有不容他脱离掌控的借口。
“为什么选择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存在？”听到萨麦尔的问题，索南斯特重复念叨了一遍问题，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回答道:“因为你有秘密，萨麦尔少爷，您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在无尽的岁月中淘取知识和真理，能看到那一幕，何其荣幸…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您，更是赢得了我的谦卑和顺从。”
果然，对方知道了自己的通识仪式，而且见证了全过程，萨麦尔内心凛然…
“你应该知道，暴露了这一点，我想毁掉你的心思就更迫切。”萨麦尔沉声道。
“如果我能保证自己完全被您掌控呢？”索南斯特也不辩解，慢悠悠地反问一句。
“哦？”萨麦尔有些好奇。
“每个自然神裔都具备一个神赐真名，而掌握该自然神裔的神赐真名者，就能裁定对应真名者的生死——”
索南斯特的语气越发缓慢:“如果我愿意将我的神赐真名交给您呢？”
这一点倒是萨麦尔不清楚，毕竟自然神裔一族记录下来，给别人知道自己弱点的机会。
“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弱点是真是假？”萨麦尔反问了一句。
“待你拿到我真名时，您自然会清楚我有没有在欺骗你。”
索南斯特没有过多地解释，很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阿依古娜·莫希多尼·索南斯特！意为群山的勇气和智慧。
萨麦尔呢喃着重复一遍，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再次看向桌子上的龙皮卷。
这一次，他看到了龙皮卷里，有着一个低垂着脑袋的苍老男人，而他能决定苍老男人的生命，甚至能篡改对方的意识。
似乎察觉是到萨麦尔的目光，老人也抬起头来，微笑着望向萨麦尔。
“你就不怕我得知你真名后直接杀了你？”望着索南斯特，萨麦尔好奇地问道。
“当然怕，我只是在赌。”索南斯特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畏惧。
“赌？赌什么。”萨麦尔神色莫名。
索南斯特望着萨麦尔，没有开口，而萨麦尔也坦然地迎向索南斯特的目光。
良久，索南斯特轻笑道:“你的双眼，就跟年轻的诺弥尔一般，充斥着野心的火焰，而这样的人，只要不是太过废物，运气不是太差，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而您，绝对不是一个废物，更不可能是一个运气差的人。
我能帮助你，做你踏向至高殿堂的阶梯；也有求于你，希望你抵达至高时，能救赎我…”
索南斯特的声音缓慢，但语气却很认真。
仔细地盯着索南斯特，萨麦尔一言不发，在心里衡量一番后，萨麦尔望向索南斯特，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笑意——
“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