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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节 人间自有真情在(下)

尤双洁参加了青年志愿者,就在她父亲那个医院的亲情联络热线服务站做义务工。第一天,她接到一个孩子的电话,孩子心急如焚,接通电话就说:“妈妈,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是护士长佟轶歆儿子的电话,打电话时,孩子刚刚从做完阑尾炎手术的麻醉药中醒过来。电话接通了佟轶歆,她只说了一句:“儿子,妈妈也想你啊。”她不敢多说话,因为她的慢性咽炎犯了。放下电话。她来不及擦眼角的泪水,就去给患者输液。

一位老妈妈,颤抖着声音要她的女儿:“她和家里说好的,每天给家里报平安,三天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十九岁的护士小倩,是瞒着父母请战到传染病医院的,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告诉父母,不能回家的日子,每天电话里给父母报平安。三天前,她不幸被传染,到这个时候,他的父母才知道了女儿的事。老人家没有听到女儿的声音,就到医院询问。双杰告诉他们:“我的父亲就是这个医院的院长,他曾经传染上SARS ,现在治好了。你们放心,你们的女儿一定会回到你们的身边。”以后,两位老人每天包好饺子送到医院,说小倩最爱吃饺子,还说,让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要吃上亲人们为他们包的饺子。

医生吉广智和妻子诸可心,双双请缨到SARS病区工作,他们是芮洁的同学。吉广智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穿戴上防护服,眼镜片就被气体遮住,模糊不清,给患者检查时,他与患者相隔不到两个拳头间的距离,检查完后,还要用手摸摸患者的头和手,他说这是一种亲和力,能减轻患者的孤独感和恐惧心理。同事们提醒他要保持距离,他点点头,工作起来,却抛到脑后。院领导要将他撤换,他说:“上了战场哪能当逃兵。军人轻伤不下火线,传染病的主治医生,在最需要的时候怎么能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的妻子诸可心,是他的助手,他们是生活上的伴侣,事业上的知音。在抗击SARS病区,是携手合作的战友。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战场上的战士,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随着美伊战争的爆发而降至的,那里虽然战火连天,硝烟弥漫,敌对双方目标明确,有攻有守。这里的敌人,隐藏在空气里,飞沫中,没有固定目标,对所有的生命都有杀伤力,神出鬼没地偷袭人们的生命和健康。

吉广智、诸可心当然知道他们的危险系数有多大。但他们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上有父母,下有八岁的儿子,正值风华正茂,懂得生命的珍贵。在这个竞争的年代,生活处处都是竞争场,政治舞台上的竞争者,慷慨陈词,苦苦拼搏,甚至不择手段地充分释放自己的潜能,陈述如何的去夙夜为公。当揭去美丽的面纱时,就会发现“利益”这个现代的驱动器,左右着竞争的人们,在有益于社会的同时也有益于自己。抗击“非典”的白衣天使们,他们也参加了竞争,驱动他们的是什么利益?

只有这样的回答:为了民族的利益,国家的利益。华胄医院的医务工作者们,把他们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也许他们当初选择学医,就是选择了一种历史使命,这个使命就是民族兴旺我自豪,民族有难我献身。当人们都对这场瘟疫恐惧时,他们却挺身而出的接近它,这与那些迎着敌人的枪膛前进的战火中的英雄有什么两样!

吉广智、诸可心在请战书中写道:“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的是中华民族的热血。民族情感是一种最浓烈最深刻最难磨灭的情感,民族的利益是最崇高的利益。为了民族的利益,我们愿意献出一切,哪怕生命的代价!我们选择了医学,就是选择了与病魔决斗一生的路程,在这关键时刻,我们只能前进,与SARS决战到底!”

这就是他们的生命之魂,思想之魂,殉道精神。他们是医术较高的呼吸道疾病医生,非常时期,非常疫情,需要的就是他们这样非常的人。他们双双进驻了SARS病区,三十二天没有回过家,没有休息过。八岁的儿子被电视里的“非典”镜头吓哭了,在亲情电话里说:“妈妈、爸爸,你们是不是也和电视里一样,我好害怕,你们回来吧,我好想好想你们,你们千万不能......”

孩子哭泣着告诉他们:“妈妈、爸爸,这里的小朋友都不和我玩了,他们看见我就跑。学校也不让我去了。”孩子怎么也不会明白,他这个白衣天使的儿子,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令人害怕的小黑熊。

吉广智夫妻用亲情安慰着患者,用心智开导着病人,却不能满足儿子的小小要求,也不能给儿子一个满意的回答。救治好了一个个患者,却叩响了那扇黑色之门。SARS 病毒像输急了的疯狂复仇者,紧紧咬住这对联手战胜过它的夫妻不松口。他们都是父母的独生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声声呼吸连着父母的心,他们知道他们是白发娘亲的精神支柱。但是,为了民族的利益,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康幸福,他们却走上了让白发人为黑发人哭泣的路。

记得有位伟人在纪念一位叫白求恩的外国医生时说过这样的话:“一个外国医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了中国人民的利益,奔赴抗战前线,在抢救伤员时不幸被感染而牺牲。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精神,这是人道主义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精神。每一位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应该学习这种精神,就会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这位外国医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为中国医学界树起了一座名垂青史的丰碑,半个多世纪以来,他的名子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他的精神鼓舞着一代又一代医务工作者。华胄医院就是发扬白求恩精神的光辉典范,在抗击SARS的战争中,这里涌现出了一大批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道德的人,有益于人民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亲情联络热线室里,尤双洁这位医生的女儿,延续着母亲的生命之路,传播着母亲的生命之花,接受着时代战火的洗礼。在传递亲情之声时,她听见了小男孩的声音,听见了思念儿女的父母声音,她用心记录着他们的每一句话,用心收藏着亲人们的关爱和祝福。她把一束束鲜花上附着的祝福词记录下来:

“爱是病疼的摇篮,白衣天使们,你们是赋予人类生命和希望的摇篮。”

“这是英雄倍出的时代,华胄医院的医务工作者们,你们的是真心英雄。”

“为人类找回失去春天的白衣天使们,你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姑娘被感染了,被感动了。青春的热血沸腾了,她将母亲的手书和那些亲人们的祝福在网上发出,向全社会宣传和她的父母在一起抗击SARS 的真心英雄,倡仪所有的人都来支援抗击SARS的斗争,都来关心战斗在抗非第一线的白衣天使。

“我的父母是华胄传染病防治医院的医生,我的母亲在履行医生的职责时,不幸被感染,离开了我们,她临走前,没有和我说上一句话,只给我和我的父亲留下了这封手书。在我的心中,我的妈妈是最艳丽的玫瑰,最明亮的启明星,最伟大的民族英杰,最亲爱的母亲,是民族之魂,在华胄医院,和我妈妈一样为民族殉道的民族之魂有一大批,我会将他们的故事一个个讲下去。我还要告诉各位,SARS是可以战胜的,华胄医院年过古稀的老院长用自己的身体做活体实验获得成功,死神被他战胜。我的父亲也曾经感染上SARS病毒,现在正在SARS病治疗中心指挥战斗。追随我妈妈而去的有护士兰婷姐姐,她的恋人现在仍然在抗击SARS的第一线,一流的医师吉广智叔叔和他的妻子诸可心阿姨,他们的父母都是年过半百、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儿女双双魂归天国,老人们的精神支柱崩溃了,父母突然离去,幼小的孩子没有了主心骨。我的同学、朋友们,生命是需要给予的,但决不需要恩赐;生命需要帮助,但决不需要怜悯;支持和友谊比什么都重要,如有愿意和我们的白衣天使共同撑开友谊之伞者,支持我们的祖国抗御这场灾难的人们,请与华胄医院抗SARS志愿者联络处联系。”

一支年轻的志愿者队伍很快组织起来,他们都是尤双洁的同龄人,华胄医院的后代,白求恩精神的传人。他们奔走在患者家中,作他们的思想工作,为有困难的抗非一线医护人员做家务,照顾生病的老人。他们在商场亲眼看见几位女医护人员在柜台前买一次性内裤,营业员看见她们的胸牌,一声惊叫跑进后台躲了起来,这个场面刺伤了医护人员的心,也刺痛了尤双洁和同学们的心,她们目送几位医护人员眼含泪花离开商场后,和同学当即凑钱买了一千条一次性内裤送到医院。以后,这支义务志愿者队伍又承担了为医护人员购买日用品的工作。

灾难是检验心灵善恶的试金石。

一旦某种灾难出现,人生百态跃然而出,有的人心灵极其美丽,有的极其肮脏,在这种时候,美丽的愈发美丽,肮脏的愈发肮脏。人的心灵经过长期的世俗生活浸泡后,常会生出厚厚的积淀物。那位漂亮的营业员小姐,艳丽的装束加上厚厚的脂粉,怎么也掩盖不了空虚的灵魂,看那年龄,比尤双洁年长几岁,一声惊叫,表现出的是心灵的绝望,在她心里,民族精神、仁爱友情已经燃烧得只剩下一堆焦黑的灰烬,理想的天空极其暗淡,信念崩溃,眼睛里只有忧郁、猜测和恐惧在波动。心灵变成了黄沙滚滚的荒漠,只有杂草和荆棘在疯狂地生长。

尤双洁和她的同学们,平日,在父母的恩宠下,无忧无虑。年轻的心,跟着密集的迪斯科节奏、旋风般的街舞自由地疯狂着,总是生出一种新鲜和快乐,尤如出浴的太阳,散发出湿湿淋淋的光辉。经历过爱与苦难的炼狱后,才铸造出金子般灿烂而纯真的灵魂。在这场生死人生的风雨磨砺中,她们的心灵开始闪光,倏然间,睿智在沉思中如月光般缓缓流出,那些迷醉的日子一下子消失,他们长大了,有了责任心,有了对现实的选择,他们从梦幻中走了出来,自觉担负起历史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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