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芊看着众人散去干活,便拿起扫把到院子门前扫地,大小姐居住的这院子叫依兰阁,宋方说了要帮她入张府,原本也没想他能帮上多大忙,没想到宋方还给她弄来了张府的地图,这依兰阁原本是张强过世的夫人住的,后来便由大小姐住下了,依兰阁处于后院的中心,从这去后院各处也十分容易,不过大白天的到处跑太过惹眼,虞芊就等着把活干完到晚上才出去了。
干了一天活下来,虞芊倒是很喜欢这依兰阁的,大小姐整日里就在房间里绣花看书,不爱让人伺候,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除了做必要的工作以外都甚是清闲,用过晚饭后除了要守夜的奴婢之外都可以休息。虞芊等到同房的婢女睡下之后,飞身跳上了屋顶,今夜是月圆之夜,趁着月光望向远处,后院中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歇下了,除了夜里巡逻的婆子手中的灯笼的微弱光芒,院子里都漆黑一片。
虞芊没想到张府竟如此平静,依着宋方和采青的说法,张强又买侍妾又抢民女的,这后院该满是侍妾和姨娘,但是却无人提起过这些女人,就连伺候这些侍妾和姨娘的下人也没遇上过一个。这平静是平静得有些过分了,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平静,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丝毫值得怀疑之处。
虞芊干脆躺在屋顶上看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从前刚到浮罗山的时候她每夜这样望着天,如今走出山里换了个屋顶赏月,心中思绪万千,不知道师傅现在在哪里,这些年过得怎样了,若是自己当年不做出那些傻事,现在又会怎样了……
虞芊扯了扯嘴角,这一躺让她陷进了这微妙的心态,便从屋顶上站起来,欲要回房休息,不料刚站定又听到右侧传来踏在屋顶瓦片的轻微响声,便向右侧转去,只见一黑衣人已奔至眼前,手中却没有拿着武器,脚步轻盈但浑身都是破绽,看身形是个精瘦男子,虞芊低身躲过黑衣人深处的拳头,冷哼一声,伸手便抓住了男子的喉咙,低声道:“别动,我的力气再大几分就可保不准你的脖子保不保得住了”说罢便揭下黑衣人蒙面的面巾,看到真面目时却是楞了一下:“宋方?”
那黑衣人原来便是宋方,宋方看着眼前凌厉的女子,面目平凡,只是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子,听得女子叫出他的名字,眼中甚是不解:“你……”虞芊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宋公子,客栈一别别来无恙?”宋方听得这话睁大了眼又望了望眼前那陌生容貌的女子,虞芊笑着点头,松开了手:“你这深更半夜的来这里爬屋顶是为何?”
“虞姑娘前几日说过的事,在下上了心,便趁着夜晚来探探,见这里有人,才上来看看的。”宋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看见虞芊望着他嘴角微翘,似乎觉得是被女子看轻了,又正色道,“张府前院中有个菡萏院是常年无人打理的,早就败落了,在下却看见张老爷夜晚独自去到那院子里,做了何事那倒是不知了,今夜查探无果,来后院走走,没想到就碰上姑娘了。”
宋方似乎并不为今夜在屋顶上被女子扼住咽喉而拉不下脸,望向又坐在屋顶上的虞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眸中有星星点点的光,头发松松地挽着,有些许碎发散落在肩上,甚是潇洒,虽此时这张不是虞芊的脸,但这一幕也足够让宋方深深记住,多年后仍印象深刻。
虞芊转头看向宋方,看见宋方望着自己有些出神的脸,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张强买进如此多美人,众人都只道他是好色之徒,然我觉得这张府有些诡异,下人只字不提任何妾室和姨娘,只怕张强不是表面上的好色,买进这么多美人又藏得严严实实的,定是还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说罢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若这张府是如我所说这般,公子便不要以身犯险了,下次遇上的可未必是我。”便跃下屋顶而去,她方才与宋方交手时觉着他实在不堪一击,还是不要与此事牵扯过多的好。
接下来的几日,虞芊都在依兰阁里当安分守己的丫鬟,地位倒是有些变化,她以前在凡界的戏班子里待过一阵子,学了些戏法,在跟别的丫鬟变着戏法玩的时候被大小姐撞见,那些虞芊不以为然的小戏法便博得了大小姐的欢心,干脆将她每日打扫的活儿给免了,每天就给大小姐变戏法玩儿。她也乐得轻松,白天变变戏法,夜里就上荒废的菡萏院等着张强来,只是夜夜埋伏都没见着张强。
这日天气阴阴沉沉,大小姐命她把火盆搬到院子里,虞芊不明就里提着火盆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香烛纸钱等祭祀之物样样齐全,大小姐找了个蒲团跪坐着,不住地用丝帕抹泪,那大丫鬟见虞芊不明就里,忙用眼色示意虞芊放下火盆,待祭祀结束之后,虞芊才知今日是大小姐母亲的忌日,只不过早在前几年不知道哪个贼把墓翻了个底朝天,连母亲的尸骨也没了,张强对祭祀已故妻子这件事又不上心,大小姐就只在院子里祭祀罢了。
院子里的丫鬟都在收拾祭祀物之时,张强竟来了依兰阁,他看到院子里这般景象,皱了皱眉,进了内室,此时虞芊正给大小姐斟茶,见张强进来便又给他上了茶,然后退到了一旁。张强往日来探望女儿总是和颜悦色,今日不知怎地却直皱眉头,整个人阴阴冷冷的,眉眼间都带着戾气:“你又祭祀你母亲了?”
大小姐懦懦地答道:“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女儿就祭祀一下……”
张强手上的茶杯重重的扔到地上,茶杯立即摔成了碎片,怒道:“逆女!”便拂袖而去。
虞芊在一旁看在眼里,暗暗皱眉,今日张强极为反常,若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夜必定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