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本诚伫立云前,指引着方向。
顾长安抱着丞明月,目光里无边无际的昏暗。
丘青躺在了云泥上,眼泪依旧婆婆娑娑,想想自己当初摸向明月姐姐小坎肩的手,心里边万般憎恨自己。
海东生扛着玄清,心里却为玄清担心不已,世间的爱,
要么是温柔乡,
要么杀人刀,
要么让人沉沦,
要么让人死亡,
玄清,你可不能傻!
而此刻的玄清依旧在掉眼泪,一方面,她在悲伤丞明月的离去;一方面,她在憎恨元本诚的绝情。
我本一心坠爱河,
奈何爱河不要我。
元本诚,为了你,我死也愿意,更别说什么寂寞与沧凉,渺渺寰宇间,既然容得下你,那也容得下我。
元本诚,你肯定知晓我的心意,你硬是堵上了我的嘴,把我的话塞入了我的嘴里,可是,
有话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有些事不做,并不代表可以消失;
有些感情,一味地压抑反而会变得更加强烈。
元本诚,你一味的掩耳盗铃等同于逃避,一百万年的孤独让你喜欢上了避世,是不是我的心里话会打破你心中的安宁,还是在你高傲倔强的眼神里根本看不起单纯如白纸的我,再或者,你大发慈悲不愿辜负我的锦绣前程......
其实,你就是我的前程!
白云朵停了下来,众人纷纷踏上了月亮。
月亮的表面附着细细的土壤,土壤颗颗光滑,没有一丝的粘性,捧起一把,握在手心里,即使百般鞠搂,也会粒粒掉下,不剩一颗。
偶尔,也有几个小小的沙丘,若想找到巍峨的高山,那是不可能的。
一行人踏着发光的土壤前行,脚下传来了索索的声音,束束白光淡淡的飞射,把每个人都变成了银粉装束的人,丘青偷偷地看向玄清姐姐,她的脸白的如同元本诚的脸庞一般,如玉如滑,白晕习习,只是,她还在掉眼泪。
每个人都怀揣着心事,美丽的风景也披上了哀丧的外衣。
一生爱月如命的顾长安沉默了,此时此刻,他只想随着丞明月归去,而那些诗词歌赋都变成了过往云烟。
元本诚开口道:
“月亮是一个圆球,但是,她只有一般是亮的,而且,她还会转动。
所以,天下四界之人抬头看去,有时候,月亮像个圆盘,有时候月亮像个弯钩。
其实,月亮像弯钩的时候,是她偷偷的转过了半扇脸庞。”
四周无风,只有脚踩细土的沙沙之音。
元本诚又说道:
“月亮的正面,便是我们的脚下,常年平静,温暖祥和。
可是,月亮的背面却是终日无光,凹凸不平,寒冷无比,却有几处湖泊。
其实,这也是适合人种居住的一个星球,只是不理想,不完美罢了!”
每个人都默默地走着,仿佛,元本诚的话是说给空气听的。
顾长安的身子很单薄,双手抱着丞明月前进,和大家一步也没有落下。
丞明月死了,他的心也跟着去了,踩着脚下的月亮,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是啊,没有了爱恋的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没有了挚爱的人间还有什么值得想念,与其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不如干脆的死去;与其干脆的死去,不如在天宇里做另外一个守望者。
元前辈说过,这片空间几乎不动,不存在时间的流逝,或许丞明月的尸体便不会腐烂,这样,每天能看着她,陪着她,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他低头看着丞明月紧闭的双目和嘴唇,一滴眼泪掉了下来,滴入了丞明月的眼缝里,然后又从丞明月的眼睛里流出,滴入了细细的土壤里,
明月,你也哭了吗?
若一个人愿意自我了断生命,他需要很多的勇气,除非,他是一个傻帽;但是,如果一个人愿意陪着一具尸体度过余年,这无关勇气、胆量或责任,这是爱到极致的表现。
再看凡世人生,有多少抛妻弃子的男子和离家出走的女子,他们为何如此草率、轻浮的诀别一个心爱的人.
或许,原因有很多,各式各样,每个人都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也或许,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不懂爱的厚重。
此时此刻,和顾长安又类似想法的人便是玄清。
眼看着白云畔马上就要到了,眼看着生离死别的时刻就要临近,眼看着心爱的人或许今生今世最后一次出现在面前,玄清快疯了,若不是被堵了嘴,她此刻向元本诚发出的号角会让月亮也跟着颤抖。
元本诚,你是个混蛋,你是个胆小鬼,你是个负心人,你堵上了我的嘴,却灭不了我的爱,你强迫着我离去,却赶不走我的心,你的一脸青风坦然都是假象,其实,在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我。
可是,你还是不要我!
白云畔到了,果然,它被月亮卡住了。
元本诚稍稍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你们登上白云畔吧,我稍微施展功法,白云畔便会冲破关卡,向上而去!”
最先上去的是丘青,然后是海东生和玄清,上了白云畔,海东生把玄清放下,玄清像一个木桶一样直直的站了起来。
元本诚看向站在一侧顾长安,只见顾长安微微一笑,大声说道:
“玄清、东生、丘青,认识你们非常开心,非常感谢在这段时光里,你们对我和丞明月的关心与照顾!”
玄清瞪大眼睛看着顾长安,仿佛看懂了他要干什么,她努力的摇着头,仿佛在说:
长安兄弟,别干傻事!
顾长安退后几步,一副脸庞清秀,一双眸子动人,
“丞明月走了,而且带走了我的心,即使返回天下,我也如同僵尸,所以,我不走了!”
丘青急了,冲着顾长安喊道:
“长安大哥,你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