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伯夫人此刻的面色已经如同一坛子染缸里,高声叫嚷着:“快拦下她们啊!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贵妇人姿态,齐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黄氏,嘴角讥诮一扬,“听闻前朝长宁公主从前在汴京是难寻的名媛淑女,若是公主地下有知,自己的外孙女……”
话只说了一半,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黄氏只觉得如鲠在喉,可这话她又无从反驳,若是自己继续发作,岂不正坐实了人家说的粗鄙,可若是不说两句,又着实憋得慌!
季绾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她笑着看向黄氏,透着暴风雨后平静,“夫人,不过是庄户们自己的事儿,怎的还惊动您了,如今事情已了,夫人若是没有事要吩咐了,那我们……”
她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了,这里她一刻也不想久留。
梁夫人气的昏厥了过去,梁有贵后牙槽都快磨平了,梁大郎一个劲儿的撺掇着自家娘子,“你快让你爹同伯夫人说两句话啊,这东西不能就这么砸了吧?”
李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丈夫的话她不敢不听,可现下的情况,她又担心把娘家拖下水,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意思,支支吾吾,半晌没个准话。
梁大郎知道没法儿了,只好亲自上前,先给伯夫人磕了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家的不容易。
这些话听着就让人很不舒服,季绾懒得看他一眼。
他们不容易,这就是欺负老弱的街口?
季绾只觉得肚子一阵隐隐作痛,她连忙深吸两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动气。
第一个发现她异样的还是齐嘉,“先回去。”
说完就扶着她出了梁家院子,梁家的人显然不肯罢休见正主儿要走,立刻就跟了上去,哭着喊着要报官。
月笙怎么可能让他们真追上自家公子,领着人扛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棍子,恶狠狠的堵在那里,一副流氓地痞的样子,别说,还真是有模有样。
李荣知道黄氏过来的目的,立刻机灵的提议道:“夫人,老奴这就派人跟着,看看九姑娘的落脚之地。”
黄氏默然颔首,显然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竟然被一个小小庶女欺负成这样?!好她个季绾,当初自己怎么就没看出她还有这样的本事儿,从前看着低眉顺眼,柔弱如柳,却不想骨子里还有这样的硬气……黄氏抚着自己的鬓发,要紧了唇,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回去之后,齐嘉的面色就没有缓下来过。
芍药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水进来,看见长青,冷着脸叫道:“喂,水打过来了。”
这语气着实有些不客气,不过长青也不在意,她还不放心让芍药服侍呢,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心里的那点儿不痛快啊!
“我们先回去,这里陈设太过简陋,今日动怒伤了身体,你这些日子都只能卧床休息,玉水庄太远了,就先在京都住些日子。”
不是商量的口气,季绾知道齐家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说,只应声道好。
庄子到京城齐府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这次季绾没有再住在藏娇阁,而是住在了齐嘉住的上院旁边的落桐院。
“天寒地冻的,近些方便每日诊脉。”这是齐嘉的解释。
当然了,季绾也不会去纠结这些小事情,对于齐嘉,她还是很信任的。
至于田庄那边,似乎突然就没有了消息,仿佛那日在田庄上发生的事儿都只是一场梦,不过腊月二十九这天,长青忽然乐颠颠的跑来告诉她,“梁家的院子被烧了,梁家报了官,可官府不但没查出是谁放的火,反倒查出一堆京都走失的赃物,梁家一大家子人都关进了大狱!”
季绾错愕!就在讶然之时,长青说出了更加让她震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