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告诉自己,这是正月,吉祥如意的正月;醒来,我同样告诉自己,我命硬,即使是新冠那又会怎么样,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早晨的阳光照在墙上,映在我的脸上,太阳并不高但是房间很亮,也许是房间小的缘故,或者白色太多了。白色天花板、白色墙壁、白色床褥,白色大褂?
“咳咳,小婷,”我睁开了眼,将口罩向上拉了拉说,“这么早,忙完了?”
“不好意思哈!昨天忙到太晚了,估计你都已经睡了,就没再来打扰你。”小婷手中正端着药瓶,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身上的防护服还没有穿好。
“不要了吧,我已经不烧了,咳咳!就是有点咳。”我看她正要换药瓶。
“嗯?来测下体温,一天两次,做好记录。”小婷笑着说。
“好,”我接过体温计,夹在腋下,又看看她漂亮的眼睛,问道,“小婷,你年纪不大吧?”
“是的呢!楠楠姐你看我有多大?”小婷歪着头问。
“十八九岁最多二十岁吧?摘下口罩你一定很漂亮!”
“哈哈,谢谢夸奖,我零零后。”
虽然猜到了,但我还是有些意外,“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活在爸妈的庇护下呢!”
小婷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这没什么,我还没有工作,我还是个大学生,我在武汉上学,我还是一名共青团员,所以我必须冲在前面,为了我的大武汉呀!”小婷顿了顿,然后爽朗一笑:“然后我就来了这里,遇见了你,楠姐!”
小婷一口一个“我,我,我···”满满的责任感。还有楠姐?
“叫楠楠吧!我也不比你大多少。重要的是你报了志愿者?”我心中有些向往,又感到深深自责,共青团员吗,我还是个正式党员······
“嗯,不过现在还是培训期的护士,但我也很满足了!”小婷很自豪地说,“对了,楠姐是在武汉上学吗?”
“咳咳咳!”我拽了张纸巾拿在手里,隔着口罩又吸了吸鼻涕,缓缓舒了一口气,略带哭腔地忙答道:“不是的,我在山东上学,我来武汉纯粹是放松心情,没想到疫情会发展得如此迅速,让人猝不及防,简单来说就是我现在住在寄宿家庭,懂吧?”
小婷靠着窗台,口罩起伏着,看得出来她又在笑,而且嘴角扬的很高。
她又使劲点点头说:“懂!姐你如果难受的话,摘下口罩擤擤鼻涕。放心,我有防护,而且这间小屋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了!虽然它是仪器房的改装,不过还是个挺标准的病房的。”
我为自己的病态尴尬了一下,然后又咳了两声。
“那你把防护服穿好,”我低着头小心擦擦鼻涕。
“唉!就是这防护服太闷了,穿防护服我都能少穿件衣服,你戴口罩也不适应吧!”小婷紧了紧防护服道。
“还好,戴久了就有点呼吸不畅。那我能做志愿者吗?”我小声问道,没有一点底气。
她好像对我的问题很惊讶,笑容和眼神一下就怔住了,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答道:“不能!至少十四天之后吧!现在把体温计拿出来!”
“嗯,”我点了点头。
小婷拿着看了看说:“嗯,烧基本上已经退了,那就不跟你打针了。”
我点点头:“我现在感觉非常棒,就是感冒嘛!”
“嗯,情况很好的话就去做检查,但是还要执行隔离,”
“这我知道的,我一定配合。我心里也是希望我能像你一样成为一名志愿者。”我说的有些急切。
“很好,我相信楠姐一定会做到的!那现在,饿了吧!”小婷有些傻傻地问道,“我去拿点吃的,那你想吃什么?”
“热干面有没?”我脱口而出,我也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该挑吃俭用的,可怎么就...
“我的姐!有盒饭,那给你拿盒面。”说完她就要走了。
“谢谢你。”我说。
“客气什么,”小婷转过身,打开双臂笑着说,“我也是白衣天使!”
我也笑了。
我看着小婷走到门口,回头跟我说:“楠姐,我挺喜欢这个房间的!”
我看看这间温馨的小屋,说:“我也喜欢!那你以后常来呀!”
小婷是个很好的人,很热情很开朗,无论什么样的病,无论什么样的病人,在她的笑容之下都会被融化的。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临时护士,也是一位非常美丽的逆行者。她身上的逆行之光,灿烂而又热烈。
小颖今天没有来,因为我有小婷,额,开个玩笑。小颖不是不想来,是不能来。因为我的原因,她们需在家进行自我隔离,这也好,能为她们省去不少麻烦。我是不常给家里通电话的,等他们知道了,也许我就出院了。
摸着我的半边小辫子,我无力也无心去解开了,拍张照片——不错嘛!挺有个性的!
在洪山小医院的这三天,日子过的很平静,很安逸。新闻一遍又一遍的报道疫情的发展状况,感染病例一再增加,但当我们做好了准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新增感染病例就已经放缓了,甚至在一些地区出现下滑。有关人士预测,在二月中下旬,新增病例会达到峰值,我好像看到了希望,很快,很快很快,我们就会胜利!
躺在床上,看着窗台上那小小的一株四叶草,它太小了,以至于微风都会引起它的颤抖,我怕哪一天一阵风将它连根拔起,我醒来就再也看不到它了。
我将它拿到床头,它太小了,小婷说这是她路过花坛时刚好看到的,但我却想象着:小婷抱着盒饭蹲在花坛边,拨弄着去年的枯枝烂叶,在三叶草还未破土的时候,破天荒地找到了一株四叶草!
“小婷——”我微微念叨。
望着四叶草心形的叶片,我畅想着武汉的病例不再增加,医院的一间间病房开始闲置,这是小婷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我可以出去了。但她迟迟没来,一直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