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不停地响,老王、金刚、老班不停给余牧笛打着电话,思来想去,余牧笛也不知道作何解释,索性将手机关掉。
在出租车上,他一路不停给自己加油鼓劲,显得十分亢奋,但他也十分清楚,要是马晓荷真的遇到什么超自然的危险,自己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车停在医院大门口,余牧笛的心里明明在打着退堂鼓,但是脚还是不受指挥地朝着住院部前进,像跳着太空漫步的舞蹈演员,用屁股对着住院部的大门,挪了过去。
医院随时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门诊部的大门,像是一张大口,吞吐着往来的人。
余牧笛躲避着拥挤的人流,奇怪的是,人群渐渐都慢下了脚步,就连担架上的一些病患都不由自主的仰起了脖子。
余牧笛也下意识地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家头顶上的乌云像是有着生命一般,竟然以眼睛能够看得见的移动速度飘着,而目标,正是余牧笛来的方向,西城大学。
早上还远在天边的浓云,开始在学校的上方翻涌,而西城的其他地方,浓云竟开始慢慢散开了。
看着天生异象,余牧笛一阵心悸,刚刚反复轰炸的电话,现在也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是乌云雷雨,应该也无大碍,余牧笛简单的在心里祈祷了一下,转身穿过门诊楼,走进了住院部。
几个护工模样的人从身旁跑过,一边跑还一边咒骂着。余牧笛四顾环视,心里的不安越发重了,电梯一直停在4楼久久不动,聚在电梯前等待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来回地踱着步子,最终下定决心还是加快脚步走向楼梯。
和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天空的异象恰好相反,马晓荷508的病房门外,此刻却堵满了人,像是这里有着更加值得去看的热闹。
因为是外科病房,余牧笛拨开了几个手上缠着绷带腋窝夹着拐杖的看客,一点一点的挤进人群,越靠近房门他越是不安,只听见马晓荷尖利的声音,“快叫余牧笛来!”
他下意识地大声答道:“我在这儿。”
听到这声回应,人群哗啦啦地闪开一条缝,缝中正是余牧笛那副紧张的面孔。
他顺着缝隙望过去,马晓荷骑坐在窗沿上,头上绑着绷带,脖子夹着护具,一条腿还裹着石膏。
透过窗外,远处的天空一阵阵浓云翻滚,不时地还有一两道闪电从天而下,像极了一副油墨极重的印象派布景。
余牧笛有些忐忑地走上前,上次见到过的那个安姨陪在一个眼泪婆娑的中年妇女身旁,想来应该是马晓荷的妈妈。
还有着两个黑衣男子,一个瘦高,一个矮胖,像两个头陀,分立在房间两边,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走进房门的这个年轻人。
余牧笛望向马晓荷,看到她的脸上,慢慢爬上了笑容,还没来得及问她伤还没好是怎么爬上窗台的,却发觉旁边那个秃了半边头的胖头陀轻轻拉了拉自己的手。
余牧笛一怔,听到大叔在他耳旁说道,“尽量稳定她的情绪,如果可能,抓住她。”
他看了看秃顶大叔,点了点头。只见马晓荷面带笑意,跟自己挥了挥手,说着:“终于等到你来了。”
余牧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我?我该要怎么救你?”
她笑得更甜了,甜得有一丝苦涩在,“你知道吗?周宇昨天来找过我。但是他们,她对着周围的人努了努嘴,“他们一直在监视我,周宇刚说要带我走他们便冲了进来,然后周宇就又消失了。”
余牧笛大惊,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然而所有人似乎都带着一种类似于怜悯的神情。
晃了一圈,余牧笛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群里,又多了一件白大褂,正是那个马晓荷让自己注意提防的罗玉良。
面对着马晓荷询问的眼神,余牧笛试图安抚她的情绪,缓缓说道:“我相信你。那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马晓荷抬起头,眼里噙满了泪水,“他对我说了他的秘密,还说,只要见到你,他就会来接我,谢谢你能来,我就要走了,”
马晓荷的话,配合着她骑坐在窗台的怪异姿势,让余牧笛不免有些胆战心惊,他猛的也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大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你先从窗台下来,你别这样,哪有需道什么别!”
马晓荷继续笑着:“别为我担心,更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又见面了,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我还是不是现在的我。”
余牧笛被马晓荷说的云里雾里,脑子里还在回味着她的话,木讷地立在原地,她又开口道:“你过来,走近点。”
只见那秃顶大叔重重地对着余牧笛点了点头,暗示着余牧笛走近点抓住马晓荷。
余牧笛缓步走到窗边,顺着马晓荷的意思,慢慢地把头伸了过去,马晓荷把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要真想帮我,记住找到界石,我也一知半解,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你之前可以看到周宇,我相信你还会跟他联系上。哦,对了,你的这顶帽子真好看,可是它不是你的,去,找到你自己那顶。”
又是帽子,这帽子,到底意味着什么!?余牧笛一把抓下头上的帽子,这个颜色,这个形状,还带着头发油腻的淡淡味道,这顶帽子,它不是自己的?!!!
“再见。”马晓荷的声音柔柔的,像极了早上告别的陈橙,余牧笛愣住了,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她有些留恋地转了转头,看着远处雷雨轰鸣的天幕,说道:“你看,周宇说过,这是快要开始了。”
余牧笛趁着马晓荷没有回头的一瞬间,迅速地伸出手去,帽子脱手飞出了窗外,他的右手勾住了一片衣角,马晓荷转过头来,一滴眼泪滑落过脸颊。
突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狠狠地砸在住院部后院的一颗大树上,带出了呲呲的电流声。
只听病号服刺啦一声,被扯下一大块,余牧笛被向后的重力惯性一带,屁股与地板狠狠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身旁的护工和两个黑衣人早就两步跨到窗前,可是全都狐疑地左顾右盼,余牧笛来不及揉疼到有些酥麻的屁股,立马爬起来攀上窗台,楼下的充气垫子上,哪有半个人影!!!
马晓荷,知道了周宇秘密的马晓荷,和那道乌云蔽日里生出来的白日闪电一起,在5楼到1楼这仅仅十多米的空间里,凭空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