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团乱麻,混合着尖利的哭嚎和低声的咒骂,余牧笛看了看地上被踩来踩去的袖子碎片,又望了望远处依旧雷声大作的校园,再转头时,发现一直站在马晓荷妈妈身边的罗玉良,不见了。
既然马晓荷单独提到了罗玉良,那么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儿,余牧笛从地上爬了起来追出门去。
不知道哪儿串出来的两个黑衣黑裤装扮的人,看到余牧笛出了房门,相互点了点头,作势追了过去。
不巧这一幕正好被回望的余牧笛看到,他下意识地拔足在医院的狭长走道里狂奔起来。
身后的两人一边追一边大喊站住。余牧笛躲避着身后的追赶,快速的思考着。
马晓荷消失前的那些话,虽然让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到底是什么要开始了,但余牧笛总感觉不是个好兆头。
楼道里那么多病人来来去去,余牧笛根本还没有下到4楼,已经被两个黑衣人提着回了508号病房。
此时的508已经被清场了,门口站着两个保卫,房间里只剩下几个人。围观的观众们都被隔离在门外,他们看到这样的阵仗,既有些好奇心泛滥却又不敢贸然向前。
余牧笛被安排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窗子旁边两个黑衣男子在交头接耳,窗外依然十分嘈杂,不知道多少人目睹了刚才那怪诞的一幕,一个大活人跳楼,竟然消失了。
余牧笛有些不安地看着屋内的几个陌生人,又不敢起身走动,只得老老实实的坐着。
窗边那个稍微矮一点的黑衣人说话了。“对于周宇的事,你知道多少?”
余牧笛原本以为他们来到这间病房是因为马晓荷的跳楼,可是没想到,他们一开口问的,却是周宇。
这个矮胖的中年男人,面色黝黑,一脸严肃。
从那双黑到看不见任何情感的眸子里,余牧笛读不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只得老实回答道,“我不认识他。”
旁边高个子黑衣人把病房门打开,门外,罗玉良走了进来。他拿出来一个小的笔记本,似乎是想记录些什么。
余牧笛接着说道:“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怪事儿。
相信我,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些什么,这个房间里每个人知道的都比我要多。”说完,他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刚进门的罗玉良。
矮胖男人转头和高个子对视了一样,点了点头,然后转过来对着余牧笛问道:“你认识罗教授?”
“说不上认识,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他不是马晓荷的医生么?”
矮个子又看了看罗玉良,接着说:“你说得不错,对于这件事,我们在场几位或许是比你更知情,但是有些你知道的内容,是我们永远也无法获取的,这也是我们留你在这儿的原因。比如,马晓荷跨越之前为什么指明要找你,她在窗台上又跟你说了些什么?这让我们没有办法不怀疑你与这次事件也有关系。”
余牧笛脑子愣了一愣,他刚刚说的是什么?跨越?这是个什么词,难道不是直接消失,又或者他们一直知道周宇和马晓荷有这样凭空消失的能力。
那罗玉良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想到这里,余牧笛更加确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马晓荷和周宇的消失不会只是一起偶然事件。
从心底,余牧笛对这两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还是抱有深深的戒备心。
他问道:“那你们是想知道马晓荷最后说了些什么对吗?我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你们有多大的价值,但是我想知道,我是在和谁说话,接下来你们又准备怎么处置我。”
高个子嘿嘿一笑,“果然还不算笨,难怪他们要找到你。”
只见他从自己的黑衣内拿出一个证件,在余牧笛的眼前晃了晃,上面是一个奇怪的图案,还未来得及仔细看便被收了回去。
看着这个状态,余牧笛大概猜测到,这诡异的事儿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他大声说道:“我需要你们保证我的安全,不然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黑衣人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我们只需要一些信息,之后你可以回校继续你以前的生活,关于这件事,你最好就此罢手。”
“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我说完我就也消失了吧?”余牧笛打趣道。
只见俩个黑衣人都站了起来,“消失?你?刚刚马晓荷到底给你说什么了?你知道下一个界石?在哪儿?”
余牧笛诧异地看着周围,既然都以为自己知道内情,那就装给他们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然按照自己现在这个情形,就算跟学校求助,也只会被认为是神经病而已。一瞬间,他脑子里转过了许多念头。
他想了想,说道:“要想让我说马晓荷的事情也可以,不过,要是你们不放我走怎么办?这屋子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你们要想每个人都封口,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高个子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不清楚你现在到底知道多少,但我想告诉你,少自作聪明。
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要是你真的了解全貌,恐怕我们是想放你走也难了。”
余牧笛心里一惊,现在已经开始威胁自己了么?
自己不过是一个屌丝大学生,哪里见过这场面啊,原本还想要硬气一些,却立马耸拉下头来。
在做了一下思想斗争后,只好将马晓荷消失前对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但唯独隐去了关于帽子的那段。
余牧笛不停地安慰自己说,帽子没有那么重要,说与不说关联也不大。
两个黑衣人在反复了解余牧笛和马晓荷接触的经过之后,竟也没有食言,只是反复的叮嘱着,就当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对谁也不要再讲,竟然让余牧笛就这样离开了。
余牧笛不禁一顿懊恼,早知道这样就可以放自己走,又何必在那儿装什么大瓣儿蒜呀?
离开房间的时候,余牧笛又看了看一直呆在身旁的罗玉良,他一直忍住没有向罗玉良提问,这位名医到底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而在刚刚的询问之中,罗玉良手中的记录簿上,又到底写了些什么。
站在医院的门口前,余牧笛抬头再次望向学校的方向,轰鸣的雷雨已经停止了,前后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一切真的就好像只是西城普通的一次阵雨,来得快去得也急,但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虽然余牧笛还没有特别明白个中缘由,但这一连串的事件让他已经无暇去反抗,无论是分手还是被当成神经病。他努力地回忆着马晓荷说的每一个字,隐隐嗅出了一丝丝别样的意味儿,或许马晓荷说得没错,自己真的能够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