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灯火未绝,陆绎却整晚没睡,若真如他所猜测的,那今夏便是生死未卜……
陆绎坐在案前发呆,手中攥着那方竹青色的方帕,岑福在船刚停泊到港口时便匆匆下船带人来到了驿站。
“大人!属下失职!还请大人责罚!”
岑福二话不说,在进了屋还未等陆绎发话便单膝跪下了,抱着拳,低着头,面容严肃。
陆绎抬眼看了看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岑福,他已经很疲惫了,眼睛里都有了鲜明的红血丝,他看着岑福,并没有说话。
岑福本以为陆绎是要自己下去领罚,刚要起身,陆绎开口道。
“你没错,是敌人太狡猾。”
陆绎只是短短几句,却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如今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汨汨的渗透着鲜血,哪怕如今陆绎穿了一件深色的鸦青色长衫,仍旧抵不过鲜血渗出的那股红。
“大人,你受伤了……”
岑福看到了陆绎的胳膊,虽是处理了但是瞧着也是很严重了,更何况那个地方当初在抗倭时,陆绎就已经受过一次上了,这无疑是让已经恢复的伤口二次撕裂。
“无碍。”
岑福还想继续说,却被陆绎挡下了,如今陆绎的气色也不是很好,这是那个人给他们设下了一个局啊。
“看来等天亮,咱们得去庆安府会会他们了。”
陆绎的视线越过了岑福看向了即将蒙蒙亮的天空。
天边有了鱼肚白,衬着橙色,太阳的光涌了上来,齐齐的洒到地上,薄雾浓晨,露重而秋意渐浓,高挂枝头的最后一片枯叶,掉落了……
“大人,您真觉得是庆安王掳走了夫人?可他又何必呢?您与他没有交集,没有仇怨,他何必掳走夫人来给自己招惹麻烦?”
(庆安王,原型:明世宗嘉靖帝第四子,母靖妃卢氏,景王,朱载玔<chuan一声>,谥号恭。)
陆绎没有说话,只是又将视线移回了那方手帕。
岑福知晓了陆绎再想些什么,便也不再作声,只是转身出去,又替陆绎掩好了门。
陆绎皱着眉,一遍一遍的摸着那帕子上绣的纹,却又忽然想起了放在案桌匣里的那方丝帕裹着的粉末,紧接着大脑便有了更糟糕的猜测。
皇权的争斗,若这起案子便是庆安王专门演给皇上看的,目的就是要引他来……
陆绎想到这里,又闭了闭眼,甩掉了这个念头,毕竟朱载玔不会算到自己会带今夏来的,哪怕真的是,他也不能让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萌生。
今夏被带到地牢里一夜,这个牢房貌似是随时随地可以有涓涓细流的水渗进来一般,期初她清醒的时候,不过是地面潮湿,如今,竟把她的衣裙濡湿了。
外面三声鸡鸣响起,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今夏用最后的力气抬了抬眼,听着脚步声一点点的越来越近,今夏不屑的笑了笑。
“陆夫人,早上好,不知道你在这里睡得可还好啊?”
今夏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那人一眼,只是大口的呼着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托您的福,睡得可好了。”
朱载玔拿着扇子挥开扇了扇,又合上,看了看跟在自己身旁的那两名女子,笑了笑。
“听见没有?陆夫人说了,这里睡得可好了。”
说完,那两名女子也笑了笑,朱载玔又转头看向今夏,走得近了些,今夏这眼才抬起来看了他一下,由下而上,可当看清楚面容时,饶是心里有了七八分的猜测,也不免震惊了。
“既然陆夫人睡得好,那就在委屈你一阵子了,若是你的夫君脑袋不灵光找不到你,你就要在这个地牢里淹死了。”
今夏倔强的抬起头,朱载玔居高临下的看着今夏,扇柄抬起了今夏的下巴,今夏嫌恶的把头扭到了一旁。
“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