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誓要斩杀此妖女!!”
“定要用此妖女之血祭我同门!”
“杀此妖女,以证我正道天理昭彰!”
“斩杀妖女,祭我同门!”“斩杀妖女,祭我同门!”
一阵又一阵的喊杀声,响彻整个揽月台!
满身伤痕,一息尚存的云珞,被高高吊在伏妖柱上,顶着满脸血污勉力地抬头,鄙夷地环视着下方狠厉盯着自己的众人,每人脸上都是一副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云珞惨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昔日水光潋滟的眼眸,如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雾。冷眼瞧着下方众人,耳膜中充斥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喊杀声。云珞心中冷哼一声,便微阖双眸,垂了眼帘,继而一言不发……
大约一个月前,药师阁首席医师,人们口中妙手仁心的医仙云珞,一夕间便成了人们口中的女魔头,小妖女。一朝妖力觉醒,杀人如麻,冷血无情!
在这些宗门修士和所谓的正道人士口中,云珞妖力觉醒失控,凭借霸道的灵力在湄洲杀了近千名修士,之后更是放言屠尽天下宗门走狗!
至此,整个栾璃境中关于云珞的传言那一个个是有鼻子有眼……
云珞成妖为祸苍生,在湄洲无端杀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女魔头丧心病狂,连养大自己的师傅都不放过,杀师弃友,背叛师门;小妖女迷惑钰二公子,连累整个白雪阁险遭灭门……
这各个仙宗门人对云珞的看法,史无前例的一致,无非就是为祸苍生,丧心病狂。身为妖族后人就是为恶,为恶就该诛杀,以慑天下妖魔!
可是旁人不知的却是云珞身上有一物,是整个栾璃境内所有修士都趋之若鹜的东西,那便是谶花!致使云珞妖力觉醒的东西!
传说中,谶花生于西海幽冥之畔最高的悬崖上,花瓣三分,莹白如玉。以此花花瓣服下,不但可预见人之祸灾,还能断人之死期。用谶花加以秘法,即可制成天下第一的毒咒,中者必亡。
若能吸收天地精华,化成人形成为谶妖,它便能准确说出一个人将要遇到的灾祸。也能看见一个人的生命还剩下多少,从而一语成谶,一句话要一个人死,或是一句话替人延寿甚至重生!
所以,自古以来想得到谶花的修士,一部分想用它的花瓣制成害人的毒咒,另一部分,是想用它的花瓣制成延年益寿的良药。
而云珞妖性大发血洗湄洲,多数人根本没有亲眼看见。云珞又为何杀人,旁人也无从知晓。可是是非黑白公理对错谁又在乎?说白了,烈阳宗带头煽动各个仙宗的人将云珞生擒至揽月台,设了锁妖台,伏妖柱。开什么伏妖大会,无非是为了那一枚谶花而已!那些端坐在云台之上的各个掌门长老,哪一个不是各怀心思,心怀鬼胎!
云珞此时被高高吊起,冷眼观望着锁妖台下的一切。
谶花乃妖族至宝,又有母亲的血脉之力传承,家门覆灭十三年,父母被害双双殒命,这朵谶花是唯一有着母亲气息的东西,怎可轻易交于他人?
见云珞始终不肯开口说出谶花的下落,人群中终有一老者,着一身执事长老的玄色道衣,得烈阳宗掌门示意缓步走出。满眼的悲天悯人,仿佛惋惜着烈阳宗逝去的众多鲜活生命!
老者大袖一甩,指了云珞便厉声道:“妖女,杀我正道宗门千数门人,还有那么多无辜百姓命丧你手,如今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识相的,赶快交出那为祸人间的妖物谶花,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云珞闻言自牙缝间挤出了一丝嘲讽,轻哼了一声,反问道:“好一条烈阳宗的忠犬!我若是不交呢?”
老者脸色一变,冷哼道:“哼!好啊,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说罢,老者一挥衣袖,凌空画了个圆,而后突然掌心向上,手指猛的收成爪状,一颗两寸长黝黑的长钉陡然出现,漂浮在掌心。
手印猛然变换,一掌推出,长钉瞬发而至,噗的一声没入了云珞胸膛,只在襟前留下了一朵娇艳的红梅,慢慢绽放!
“唔呃……”云珞闷哼一声,伴随着斩魂刺噗的一声刺穿胸膛,鲜血瞬间染红衣襟,一股剧痛自胸间嗖然蔓延开来,散布全身,这种痛楚仿佛周身骨骼寸断,筋脉尽毁……
手腕翻转,老者掌心再次凝结出了一枚长钉,满脸阴鸷的盯着云珞,冷笑了一声,道:“还不说??哼~这斩魂刺入体直接炙烤元魂,纵使你妖力强横又如何,我看你能撑多久!!”
老者持续变换着手印,由掌成拳,手臂急速回撤,手腕内转,再次出手时,数枚斩魂刺已然伴着嗖嗖的风声再次穿透云珞周身要穴。攸然间,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竟让云珞扭曲着面庞,失声嘶吼了出来:“呃…啊!!”
锥心刺骨的剧痛一波又一波的席卷全身,一阵高过一阵,云珞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放在烈火上炙烤着,同时全身的血肉正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剜着。
直接作用在元魂上的斩魂刺,令云珞感觉自己由内而外的被一块巨石来回碾压,同时被九霄神雷劈了千次万次,再将灵魄强行抽出体外,用烈火神鞭鞭笞!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终于收了灵力,云珞本就毫无血色的面颊,此时更显惨白,甚至还有一点扭曲,全身颤抖着,口吐鲜血,气若游丝!
虚弱的身体宛若一潭死水,动一动都是奢望,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噗!”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周身的剧痛还没有消散,然而云珞已然痛到麻木,四肢身躯毫无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体内被摧残到残破的一缕元魂似乎也要冲破桎梏,魂游天外!
“我七岁便随师尊学医,多年来行医治病救人无数,如今却要死在这些巧伪趋利,矫言伪行之人手中……呵呵,还真是讽刺!”云珞心中一阵苦笑:“也罢!一朝妖力觉醒,身边至亲之人皆为我所累,师尊故去,师门没落,上官钰一心为我,如今却也不知安危,又会否被这些宵小为难?我也许真的是个不祥之人……”
一声轻叹,云珞说不上自己心中是一种什么滋味,只觉得一股苦涩在胸中久久弥散,又是一声苦笑,一行清泪混着血污缓缓滑落脸颊……
“若是这世间不再有云珞,不再有谶花……便不会再有这个冷血无情,手刃千人丧心病狂的女魔头了吧!若我的死能为栾璃境带来一隅安康,换来身边亲人爱人平安遂意,那也算死得其所!罢了,随你们吧!”云珞心道。
一时间云珞和各个宗门之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僵持,满脸死灰毫无生机的云珞一心求死,只想就此尽快了结残生;可云台上诸位掌门长老却各自心中皆有盘算。因为知道谶花下落的普天之下只有云珞和上官钰两人,如今上官钰不知所踪,想拿到谶花只有通过伏妖柱上被摧残的不成人形的云珞!
云台之上免不了的又是一场为了如何处置云珞的唇枪舌剑,甚至刀剑相向。
谶花还不知所踪的情况下饶是如此。若是谶花真的现世,真不知道这些平时仙风道骨,品格清高的仙宗掌门一个个都会做出什么事来!
依旧被高吊着的云珞,周身灵力正在不断地从身体里慢慢流失。一阵倦意突然袭来,好想就此睡去,再不问世间事,再不看世间人。
精神恍惚间,云珞竟看到了自己逝去多年的父母、悉心教导自己的师尊、顽皮跳脱的小师弟、看到了自己多年来在药师阁和师尊师弟一起修习的点滴、看到了一路从寒酥峰偷偷跟着自己到达湄洲,暗中保护自己的上官钰……
过往点滴一幕又一幕的在云珞面前闪过,但最终却又如梦幻泡影般一幕一幕破碎。最终留在云珞面前的依旧是这个冰冷的揽月台,和这群凉薄的人!
平生种种,悲凉也好,欢愉也好,终归也要随着云珞的陨落而被深埋黄土了吧!
说起云珞,本也为医中翘楚,同龄中人少有能在医术上与之比肩之人,可为何会突然间妖力觉醒?觉醒后又真的妖性大发,无故杀人?为何仅一夜之间云珞便从一个天真善良的医仙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这一切事情的起因也许要从一年前,寒酥峰出现的一只妖兽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