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灵纪戊辰年岁值清和。
寒酥峰飞雪涧潇月城。
城中早已飞舞着片片梨花,不论是不远处飞雪涧的河畔沃土还是半山坡地,漫山遍野都栽种着梨树,万亩梨花争相开放,非常壮观。
远山的雪与山涧的梨花竞相争艳。寒酥峰顶还是雪的世界,半坡的梨花又染白整个飞雪涧,乃至整个潇月城。白茫茫一大片,遥相呼应,抚喧嚣、去杂芜、归宁静。
漫天飞舞的梨花犹如片片飞雪与山顶的白雪相得益彰。飞雪涧这个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这鬼天气,才四月份,山上还白雪皑皑,这山下竟有些炎热了,六子,快给我来壶茶!”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望了一眼远处一片雪白的山顶,匆匆奔进了城门,向着不远处街口的一个小茶摊走了过去,一甩宽大的衣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吆喝着正在看茶的老板!
老板闻声,麻利的拎着茶壶向着中年男人走来,勤快的擦好了男人面前的桌子,又送上了一个干净的茶碗和几小盘茶点:“好些日子没见了,宗叔,这俺家那口子新做的点心,小店新品,送您尝尝看!”
宗叔拿起茶碗呷了一口茶,又吃了块茶点:“唔……好吃好吃,我这些年做生意去过那么多地方,还是你家这个茶味芬芳馥郁,沁人心脾,还有股子芝兰香气,这点心也好吃!”
一旁的老板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哈哈,您喜欢就成,一会儿给您包上两包新茶,您带回去慢慢品,您品着好了,也帮咱宣传宣传!”
宗叔:“哈哈,好说好说!”
二人正聊的开心,忽见城门处匆匆进来了一大队人,大概有二三十个,皆是一身同一款式的金冠红袍,领口和袖口处都用金线绣着烈焰纹,腰间同样都带着一块南红火焰纹玉佩,身后背着长剑。
为首的人大概三十上下的年纪,一脸的倨傲,身侧始终有两名弟子护行开路:“烈阳宗办事,闲杂人等避让!”身后的弟子们鱼贯而入,匆匆向城中行去!
这一行人的打扮明显是仙宗子弟,口中又嚷嚷着‘烈阳宗’不少商户行人纷纷驻足注目了顷刻,更有好事者,还跟着一行人,走了数百米远。
这潇月城虽说就在寒酥峰脚下,屹立在山上的白雪阁经常会有弟子下山历练经过此地,在城中休憩,但白雪阁弟子大多低调和善,鲜少如此招摇过市。是以这烈阳宗,一天之内便成了这潇月城中,人们的谈资。
茶摊内的顾客一个个的都注目着渐渐行远的烈阳宗诸人,宗叔又吃了口点心:“诶,六子,我在回城的途中便见到了不少仙宗子弟纷纷朝着城里方向前来,我出行这些时日,城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板一边看着茶炉煮着茶汤,一边和客人们闲聊:“这城中啊,最近一阵子确实不太平,失踪了好几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有孕妇!”
宗叔一惊:“婴儿?孕妇?那可有报官,可曾寻回?”
老板娴熟的向茶碗里舀着茶汤,道:“哎,丢失婴儿的几家联合报了官,巡城司派了衙役官差追查,可是派出去的官差一个都没回来,倒是三天后,官差的尸体便出现城外的飞雪涧里。死相别提多恐怖了!”
一旁的食客们也忍不住,纷纷插上了几嘴:“是啊是啊,听说都被吸干了精气,变成了干尸!”
“诶,还有,你们听说了吗?城东开钱庄的张家媳妇儿,怀孕都八个月了,失踪了三天,家里都快急疯了,后来有天晚上,竟然自己回来了,满身泥土血污,眼神呆滞,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妖怪’‘恐怖’‘血尸’之类的,整个人都得了癔症,回来便早产了,孩子生下来也没保住,就这么没了!”
老板将茶汤端到客人面前,附和着:“哎,是啊。也说是那小媳妇命苦,听说那张家的把钱庄都关了,专心带娘子看病呢。现在这城里啊,都说是在闹妖怪,人心惶惶,这各个仙宗下山历练的弟子,是一波一波往这里赶,也没见查出个什么名堂!”
宗叔越听越觉得背后发冷,匆匆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便起身告辞:“家中儿媳刚刚诞下一子,我还是先回家看看!”说完付了茶钱,便匆匆向家走去!
远处的烈阳宗一行人行至天香楼门前站定,为首的男人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定了定,对着身后的一名弟子道:“这就是潇月城最好的酒楼了?环境还可以!”说罢便向着那弟子使了个眼色。
弟子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随后大步跨进酒楼:“老板!”
老板闻声匆忙从柜台后满脸笑意的走出来,到这名弟子身边,又看了看那弟子身后的一众人,点头略施一礼:“呦,众位小仙师,有何吩咐?是住店啊,还是尝尝本店招牌菜?”
来人环视了一圈周围正在吃饭的食客,自怀中掏出了一枚闪亮的金锭,扔给老板:“我家公子吃饭素来喜欢安静,不喜与人同坐,还要有劳老板清场!”
“这……”老板握着金锭,面色犹豫:“小仙师,这个时辰正是吃饭的当口,酒楼客满,这个时候清场……小仙师见谅,着实是有些为难!”
那弟子斜眼昵了老板一眼:“老板可是嫌这钱少了?既然老板觉着为难,那我们自己动手便是!”说罢,那弟子取下背负长剑,连同剑鞘一起,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瞬间戳于地上,灵力入手,再到剑身,剑气瞬间四散开来!
四散的剑气,以那弟子为圆心,向四周疾驰而去。其实本也就为了些许吃饭的位置,烈阳宗也无意伤人,剑风所到之处,除了杯碗盘碟尽碎,竹筷汤匙折断以外,拂过人们的剑气最多也就是吹动了几缕碎发。
那弟子做完一切,从容淡定的再将剑系好,冷冷地对大堂里的众人说道:“对不住各位,无意伤人,只因我家公子素来不喜与人同食,各位今日这顿饭我烈阳宗请了,另外还多付各位十两银子,恳请各位拿了银子迅速离开!”
说罢那弟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扔在了柜台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食客虽心中愤懑不甘,但见识到了刚刚那一道剑气,却也一个个无奈的离开了。有的没有拿银子,径直绕过烈阳宗一行出门远去,走远还不忘回头“呸”一声,嘟囔一句有钱了不起啊!有的拿了银子嘻嘻的笑着,甚至谄笑着恭维站在厅中的那名弟子,才拿了钱离开!
此时那弟子回头看了一眼为首的男人,见男人点头,那弟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锭放在柜台上,对着老板道:“这个,加上刚刚那枚,足够你再买些杯碟碗筷了,公子饿了,烦请老板收拾好桌椅,代为催催菜!”
“哎”老板轻叹一声,招呼着还在愣着神的小二收拾着一地的杯盘狼藉。自己则转身走进内堂,向后厨走去。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一桌始终没有离开的客人,五个白衣少年,看模样都还只有十六七的年纪,冰蓝色的腰带下面都悬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环,手持长剑缓步向着烈阳宗众人走来。
为首的少年似乎沉稳一点,青稚的脸庞隐隐映着十足的正气,走到离着烈阳宗弟子只有几步远,淡淡的开口:“素闻烈阳宗弟子各个遵道秉义,循途守辙。今日看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随后少年又看了看地上的杯盏,呵呵一笑:“呵呵,公子刚刚那一剑,还真是技艺高超,佩服佩服!”说罢,恭敬地向着那弟子行了一礼!
“你……”那红衣弟子正要发难,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首领瞥了一眼白衣少年们腰间的白玉佩环,却突然张口:“我当是谁家的小贱种呢,呵~原来是白雪阁弟子!”
“你……你说话放尊重点!”为首的白衣少年怒目圆睁。一手放在剑柄上,作势便要拔剑出鞘!其他四名弟子也纷纷向前一步,站在少年身侧,瞪着烈阳宗那个首领!
“呦,这是要跟我动手吗?白雪阁竟是如此教导你们礼数的啊?就凭几个刚入内门的小弟子也敢跟前辈叫板!”
白衣少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呵呵,若论起这跋扈嚣张,盛气凌人,烈阳宗各位师兄,倒还真当得起这一声前辈,晚辈们自叹不如!”
“哼!”红衣首领冷哼了一声,给身后的弟子递了个眼色:“元平,做前辈的,对晚辈师弟们就有教化引导之责,小辈犯错,你做前辈的就要助其改过,以免日后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被称作元平的弟子嘴角浮起一丝讥笑:“师弟们,休怪师兄出手狠辣,今日便替白雪阁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晚辈!”
说罢,元平自背后陡然抽出佩剑,手腕轻甩,一道剑气呼啸着向几名白衣少年冲了过去,转瞬便至眼前!
少年们纷纷拔剑相抵,虽然卸了这道剑气,但周围的桌椅板凳、屋中陈设却是遭了殃,断木碎屑瞬间铺满了半个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