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看着这方才被李广打出的大坑,心中回想起刚才的拳法和身形,两只手在不停地比划,身子在这院中忽来忽去,有时感觉自己这拳和李广打得不相符,还会边走边想。
突然之间,吴楚像是如麦浇水,竟然在院中打起了和李广相同的拳法,虽然力道远不足他,但拳法、身形,位置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吴楚臂随身动,脑中在回想李广最后打出的那一拳,突然也右腿力蹬地面,跃在半空,双拳也呈李广那般,放在了双耳位置,随后打在了地面上。
这地面在吴楚两拳之下,也陷下了一个玉盘般大的土坑,但仍不及旁边那个。
“呼呼呼……”吴楚半跪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脸上的汗如面泥般滴落在刚才自己打出的土坑中,身上衣服早已黏在了汗上。
“这拳………法,果然……厉害……”吴楚边喘边说,突然觉得心如绞痛,头晕眼花,胃中的酸水也如倒灌一般涌向喉咙,吴楚赶忙起身,扶在墙角,将还消化的牛腿肉吐了出来。
“总不能……是……消化不良吧。”吴楚半开玩笑般说出这话,但心中知道是刚才那一招,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所以才会力竭虚脱。
待打了一桶水,稍微清洗嘴边污浊后,吴楚也在这前屋的木椅上盘坐,默念心法,双手互合为扣,放在腿上,恢复着内力。
吴楚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但再一睁眼时,天已经黑了,随即起身在这院中施展轻功,如飞燕一般,内力显然已经恢复了大半。
但进屋后,却没在木床上看见李广,而且床边挂的木弓也不见了,吴楚心想对方莫非是去打猎,但自己一直在这前屋盘坐,虽然内力损耗较大,但这周边的风吹鸟动尚可听见,却未听见有经过的脚步声。
吴楚正在疑惑之中,却又突然听见了脚步声。
出门一看,竟是李广载物而归,放在地上木笼中关着四只山狸,后腿均带有血迹,应该是踩中事先布置的捕兽夹,被李广关进木笼带回。
“李兄,你没事吧?”吴楚问起李广伤势,并给对方说了下午耍拳一事。
“我怎么不知道?”李广貌似并不知道自己打拳将这院中土地打了一大坑。
“李兄,你看那坑便是你下午所造。”吴楚无奈地指了指,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坑。
“不会吧!这么大的两个坑都是我这双拳所打?”李广将双拳置于胸前,惊讶般地看着。
“是…………是李兄所打出的。”吴楚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也会了那拳法,便隐瞒了起来。
“当时李兄如霸王上身,双拳之力,不亚铜锤…………”吴楚半假半真的说着下午之事。
“哈哈哈,没想到我这拳已这般厉害了。”李广听着对方的描述,自己如同天神下凡,白虎出山,心中自然兴奋。
“不过,李兄是何时出去的?”吴楚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疑惑。
“我当时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心中也是好奇,但不见楚兄,便赶忙起身,刚出屋门,便看见你在那前屋打坐,不忍心扰你,拿弓携笼便从这墙头翻出去了。”李广笑着说道,随即双手提着木笼,要吴楚一起进屋。
“等下让你尝尝我们有柳村一绝,“柳叶烧狸”,平日这山狸便难捉,半月也不曾碰过一只,今日竟一下捉得两对,这山狸定是得知这村中有贵客,竟然争先恐后来见你,楚兄真是好福气啊。”李广说要便打开木笼,将这两只山狸倒了出来。
吴楚看着山狸,回想着自己在那匪船上的日子,也是被关在木笼中,食不充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这笼中山狸又何尝不是如此,在这山中求生已难,眼下又要被吃,心中突然泛起同情。
怜悯山狸之余,吴楚心中也想起了那女河匪,当初跳江之时,也看见了对方伸手想拉自己,虽不知对方为何会想救自己,但肯定也是同情。
那女河匪尚且能救人,今日自己难道连这四只山狸都救不下来,那自己岂不是连河匪都不如。
吴楚心中想着这些,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地上蜷缩哀叫的山狸,眼睛却已经开始模糊,鼻子也如吸醋一样。倘若自己没有下山,虽然在那玉山如笼中之鸟,但也是安稳度日,这才下山不过十日,却已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
吴楚在心中不停地咒骂自己的冲动与莽撞,自己撒谎下山,既愧对父母,也愧对师父和众师兄。
“楚兄……是想到伤心事了?”李广看吴楚一言不发,眉毛如拧,如同要哭一样。
“李兄,可答应在下一个请求。”吴楚站起身来,弯腰低头对着李广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楚兄有求,哪有不应之理。”李广看见吴楚半跪,赶忙将他拽起。
“李兄,可否将这四只山狸所放,在下感激不尽。”
李广看着吴楚,又低头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山狸,这山狸难捉是出了名的,平日村中有人捉到一只,便会剥皮抽筋,将这皮毛挂于屋前显摆炫耀数月。这一下捉住四只,倘若饭后将皮毛挂于屋前,何等威风,自己必能当上这三年一次的猎王。
“这………”李广也在纠结,虽然自己捉了四只,已有“猎王”之实,却未来得及告知众人。
吴楚看对方面露难色,心中猜出了大概。
“在下只是说说而已,李兄不必放在心上。”
吴楚也知,山狸脚快,跃树如地,在猎户眼里,自然是格外珍贵,李广应该舍不得这四只山狸。
“好,就听楚兄的!”李广思虑片刻,拍桌说道,随后便将四只山狸都放在了地上,拿起茶杯,将血柳茶浇在它们的伤口之处。
“走吧走吧,你们这群小家伙,可别再让我逮到了。”
李广将山狸都抱入院中,随后回屋,再转身,四只山狸早已不见了踪影。
“李兄之恩,在下永生难忘,日后必将加倍奉还。”吴楚说罢,又朝李广拱手作揖。
“楚兄言重了,若不是想争一争那“猎王”,我也是不忍心伤这些山狸。”李广叹气道。
“不知李兄嘴中的”猎王”是?”吴楚向李广询问。
“我们有柳村的两大比赛,一个是狩猎,一个是比武。前者是比谁猎得山狸最多,后者自然就是比这刀拳弓矛,熟高熟低。”
“这“猎王”是三年一比,但这比武是每年一次,不知楚兄可见过那村中石台,明日便要进行比试了。虽然楚兄不是村中之人,没资格上台,但是可以去观个兴,看看排场也是不错的。”李广给吴楚介绍着村中狩猎和比武的门道。
“想必李兄也会参加吧?”
“哈哈哈,那是一定。”
“李兄的武功在下已见识过,虽不敢说方圆百里第一,但在这村中恐怕已无敌手。”
“哈哈哈,多谢楚兄夸奖,不过比武可不单比拳。这弓,刀,矛都要比,想得第一也绝非易事。”
“在下斗胆,以茶代酒,提前祝李兄马到成功!”吴楚说完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哈哈哈,请!”李广说完也是喝得滴茶不剩。
“不知这村中有多少人习拳练武?”吴楚问道。
“不瞒楚兄,这有柳村除了女人,全部练武。哪怕是那鹤发老翁,也能过上几招。缺齿男童,都懂得不少拳脚………”
李广还未说完,吴楚便惊得目瞪口呆,那无柳村个个生得骨瘦如柴,弱不经风。这有柳村却如同武行,样样精通,心中自然是觉得稀奇。
月亮之下,夜色撩人,李广和吴楚嬉笑交谈,推杯置盏,不时讨论武功,李广见酒已喝完,又去侧室抱了两坛杏酒,顺便拣了一盘兔肉干和细面条。
两人边吃边饮,皆是喜浮于色。吴楚拿起酒杯,虽喝了不少酒,但步伐平稳,朝院中走去。
“倾杯献酒结良友,共饮一樽望荣归!”吴楚转身将酒杯指向李广,随兴吟出诗句。
“好诗!楚兄好才华!”李广虽不懂诗词歌赋,平仄对仗,但心中仍是赞扬。
“独自别时闲,明月两处圆。”吴楚缓缓地念出,抬头望月,心中想起了往事。趁着思绪,随即又念着不同的诗句,已有几十之多。
李广听着吴楚嘴中的诗,如同和尚问道,也似道士取经,心中泛起一阵迷糊,不一会便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