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轻轻地爬上阁楼,生怕自己的脚步声被阁楼上的人听见,自己虽不确定楼上是否有河匪,所以也知道小心谨慎为好。
自己的眼睛刚可以看见阁楼的木板,吴楚便不敢再爬,踮起脚尖,昂头看了一下,发现这阁楼上的装饰与楼下简直是云泥之别。
地板刷着暗红色的漆,竟然看不出一丝脱色的痕迹,定是每日都会补刷一次。屋内摆放的桌椅都有精心雕刻的花纹,而两道屏风上刺绣着桃林和蝴蝶,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虽然有屏风挡着,但吴楚隐隐约约感觉后面有人的身影。
两侧则摆放着红木柜和兵器架,都涂抹金边,同时四角都安有金蝶雕饰,摆放着各类瓷器,而武器架上也是各类镶有美玉,红石的宝剑。两者放在一间屋中,竟让人感觉有点突兀。
壁上挂着各类字画,自己虽不懂,但也能看出是出自名家之手,而屋内四角摆放的青瓷束瓶则插着北域冰兰,底部还冒着白气,如同干冰一般。
“果然是这冰兰之香。”
吴楚幼时便常闻这北域冰兰,一株便卖三十两黄金,听母亲说,这冰兰有延年益寿和滋补心神的功效,但每十年才开一次花,自己家中也有一株,但颜色和大小却也不及眼前这株。
“这河匪对这女的也太好了,都是阶下囚,凭什么她能住这,我却要跟一群动物住一起。”吴楚心里咒骂,感慨差别悬殊。
吴楚壮了壮胆,爬完了最后几个阶梯,一边感叹这匪船内内别有洞天,一边也关心着屏风后的身影。
“姑娘,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吴楚轻声细语,害怕被河匪听见。
可是屏风后的人并未回答自己,心中有了疑惑,觉得屏风后但看到的人已经死了,但那身影微微一动,吴楚又走进了几步。
“姑娘,在下并非河匪,而是吴家堡的人,也是被这群不法之徒捉上这船的。”吴楚觉得对方可能是以为自己是河匪,所以没敢出声,于是自己声明了身份,想打消对方的顾虑。
“原来你是吴家堡的人呀,那你叫什么?”屏风后的声音婉转动听,如同琴声一般。
吴楚一边欣赏这声音的同时,却又觉得有点熟悉,貌似在哪听过。
“在下吴楚,是吴家堡堡主吴宁的独子,敢问姑娘是?”
“原来你是吴家堡的少爷啊!”屏风后的女人并没有理会吴楚的问题。
“没错。”
“那你父亲知不知道你被困在这船中?”
“在下一年前被送到玉灵山学艺,前几日才匆忙下山,并未来得及通知家父。”吴楚好奇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些。
“原来你还是玉灵山的弟子啊。”女人突然站了起来,即便隔着屏风,也能看出婀娜的身体,亭亭玉立。
“在下是来救姑娘的。若姑娘不嫌弃,请跟我一起走。”吴楚心中暗喜,自己在这船上都能有一番桃花运。
“我不走,你走吧。”
吴楚疑惑,难道这女人已经傻了,竟然愿意待在这匪船上,不过,看了一眼四处的环境,确实也不错,说不定对方被人拐卖,四处漂泊不定,到了这匪船反而习惯了这里。
“姑娘,即便这里再好,但待在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河匪凶残至极,恶贯满盈,都不是好人,在下实在放心不下姑娘一人这里受苦,江湖之大必有容身之处。不如跟我回吴家堡,我让家母给姑娘你安排更好的住处。”吴楚还是舍不得这个女子,自以为这番话可以让对方感动。
“你不要管我,你走吧。”女子并未被打动,反而语气如刚才一般平淡。
“姑娘你实在不明白河匪的凶残行径,在下只有得罪了。”吴楚突然走到屏风后,搀扶起背对自己的女子,秀发垂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玉兰花般的发香让自己心中一痒,如同毛虫在爬,不自觉地多嗅了嗅。
右手随即放在了女子的肚子上,感受着对方柔软的身躯,让吴楚不自觉的有些得意。
“在下多有冒犯,但也是心急如切,等逃了这匪船,任凭姑娘责骂。”吴楚说完,转身便别搂着她朝楼梯处走。自己看着这个比自己低一头的女子,心中早就幻想了好几种对方已经爱上自己的可能。
走到楼梯处时,吴楚停下了,示意让对方先别下楼,自己先去看看楼下情况。
“姑娘,你且在这等我,我……”吴楚看了女子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冷汗从额头一直朝下滑。
“等你做什么?”女子想伸手把吴楚拉过来。
吴楚情急之下,竟然踩空了楼梯,一下子滚了下去。
“大公子,你走这么急,不是要救我吗?”女子站在楼梯口,看着摔倒的吴楚,用冷嘲的语气跟吴楚说话。
“大姐,大王,我错了,您饶了我吧。”吴楚爬起来,知道这个人便是那个女河匪,自己刚才又和她有肌肤之亲,赶忙求饶。
“大公子可没错,你做了三件好事。”女河匪一边下楼,一边看着吴楚。
“不……不知是哪三件好事。”吴楚起身,如同孩童一般,弯着腰,躲在女河匪旁边。
“这第一好事,就是你从这木笼中逃出。”
“第二就是你进了我这阁楼。”
吴楚听到这,才明白女河匪说的是反话,嘴中的“好事”实际上是在列自己的罪状。
“第三嘛,就是你的手。”
“大公子,是这只手吧?”突然女河匪拔出腰间的短剑,挑起了吴楚的右臂。
吴楚霎时间既不敢缩手,又不敢伸手,只能任凭女河匪用刀挑起了自己的右手。
“大王,我错了,那木牢被这江水泡得,早就如同烂木一般,我一靠它自己就塌了。”吴楚赶忙给自己解释,随即把手缩了回来,搓了几下手心。
“这阁楼,我也是纯属好奇,而且您这阁楼精美华丽,蝶藏凤栖,小人实在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才上去的。”
“至于我这手,也是不小心才碰到大王您的肚子的,不还隔着衣服吗。”吴楚说完便慢慢后退到木门处。
“那我就砍了你的手,还有你那嘴油腔滑调的舌头。”女河匪用短剑指着吴楚,气势汹汹。
吴楚背后的左手悄悄拉着门把,时刻准备着逃跑,这轻功心法早已在心中默念。
“就你?还要我的手?”吴楚说完,便立刻拉开了门。
可是自己一回头,却发现面前大约有十个河匪慢慢围向这边,显然没有机会施展轻功。女河匪也走出了门,走向这边。
情急之下,吴楚突然后跃,跳在了女河匪身后,左手按住了对方的手,把剑压了下去,随即用右手如鹰爪般抓在女河匪的脖子上,但又怕抓出痕迹,便没有用太大的力。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吴楚把右手一提,女河匪面露难色。
“小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把你剁了扔江里喂鱼。”阿五示意其他人别动,自己向前走了几步。
“你以为我是被吓到十八岁的?”吴楚让阿五他们把手中的武器扔了,后退十步,不然便要动手。
阿五等人也害怕小姐受伤,只得把武器纷纷扔到了江中。
吴楚看着众人的武器落去江中,随即便被冲走,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对方人多,但女河匪对他们显然更重要,自己有这个人质,料定对方不敢向前走一步。
“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女河匪扭头跟吴楚说话,但吴楚并没有理她。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再不放了我,我爹他一定会杀了你。”
吴楚听女河匪这么一说,反而心中有了顾虑,但这种时刻自己如果认怂了,反而给了这群河匪可乘之机。
“你爹是谁?你爹也是河匪呗,别耍花样。”吴楚挟持着女河匪慢慢退到了船边,低头看了一眼,江水正急,波浪翻滚如同马匹,声音如嘶。
“我再说一次,不要过来。”吴楚看着河匪中有人按耐不住,开始向自己这边走。
“阿五,你们快动手杀了他,不要管我。”女河匪指责众人。
“可是,小姐您性命攸关,如果老爷知道您出事了……”
“你若再不动手,我日后也绕不了你。”
“这………”阿五想了一下,知道吴楚不敢下狠手,与他相拼之下,小姐必会受伤,老爷知道了虽会怪罪,但此时救下小姐要紧,事后自己再主动向老爷请罪,想罢,便突然冲向吴楚。
吴楚面前犹如狂风吹过,阿五速度很快,眼看就要到了自己面前。
吴楚心想这女河匪也太狠,竟然不怕死,还有眼前的阿五,虽未交手,但心觉武功绝不会比自己低,再耗下去,恐怕又会被这群河匪捉了,虽然江水汹涌,跳下去也是危险万分,但想起自己几日在底舱的日子更是生不如死。
“黑兄,有缘再救你!”吴楚想起了陪伴自己多日的黑猩猩,自己当初许诺救它,虽然知道对方是个野兽,但还是心中有一丝愧意。
思考片刻后,吴楚松开了手,在女河匪耳边说了一句话,突然一跃而下,一头扎进了江中。
女河匪慌忙之下正准备伸手去拉住吴楚,可是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吴楚的身影,赶忙趴在船栏上,看着江水拍打,深感无能无力。
众人正好奇吴楚嘴中的“黑兄”究竟是何意思,被他突然一跃江中吓得瞠目结舌,随即也同女河匪一样,纷纷扶在船栏上在这江中找寻着吴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