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叽呱唧,二郎神拍起掌来“好口才!你说得可真好听,你是不是明知道窥天镜被盗,数千人死无对证,以为自己就可以完全撇清了?”
“我在天牢里这几日连贯起来想,越想脉络越清晰,如果对方只是谋我的羽族王位,还当真用不着这么费尽心机,跟我说一声禅让了便是。可此人偏偏找了个虽有野心却蠢不可及的丞相黑羽做同谋,显然目标并不是羽族王位。而是我白泽的性命。”
“他要我犯下杀生罪孽,要我的命才是他们的目的。然而这么做的受益人是谁呢?大家可以先想一想?”
“原告说我伙同魔王洪杌谋反,可洪杌自八万年前便恨极了我,我封印了他、散了他的魔军、还害得他终身监禁、子子孙孙到处流浪。他与我不共戴天!一个是囚徒一个是看守,如果要合谋,何需等到今天?另外谋反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么干的受益人到底是谁?对于权利欲望强的人来说,当了诸侯的还想当皇帝,统一了一方的还想一统六界。可大家都知道天庭上的诸侯不过二郎神等少数几位而已,我还远远不够格呀。我的理想不过是驻守冈仁波齐,我已经驻守了八万余年。”
“这八万余年,我一开始经常飞来飞去、奔波人间,哪里有战乱我便出现在哪里,自诩人类的守护神。”
“后来忽然明白,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悟到了无为而治。”
“所以,任他们自然发展,是再好不过的,绝不能过多地干涉。”
“想明白之后,我再也不插手人间事,只把飞行中所见的人间地理地貌、风土人情,统共画了山经5大卷,海经13大卷,大荒经3大卷……数万张图,配上文字编成了一部《山海经》,早已上报天庭,后流传民间。”
“我承认,我平日里是有些纵情音律、书画,好记录些人间趣事自娱。可是八万年啊,漫长的时间里,无人说话,只我一人驻守冈仁波齐,若是没有点兴趣爱好又如何打发这些时间?”
“天可怜见,最近我才终于与离散八万年的妻子重聚,我的理想更变成了在雪境之中与我的人类小妻子男耕女织、天长地久。”
“我究竟为何要谋反呢?我妻子一个普通凡人更是连上天的愿望都不敢想。”
“她真是凡人吗?”二郎神低声嘟囔了一句。
可是白泽等人内力高强,都已听到。“哦?你知道她是谁?这么说我和她在一起,得罪了尊驾你了?不错,我的妻子正是八万年前奉观音菩萨师命下凡的月光菩萨。”
此言一出,众神仙不禁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原来那月光菩萨本是太阳真君与太阴真君之女,生而为月亮仙子,别的不说,单只容貌这一项,便数十万年不遇,在仙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小小年纪便已是才华出众、气质超逸、风华绝代、艳冠天宫。
只可惜她白生了这一副惊天地、泣鬼神的倾国倾城貌,只一味天真烂漫,却于情之一字最是迟钝。最后竟一心向道,出了家。
拜在观音菩萨门下,修成了正果。真令不少本欲将儿子与她结亲的众神为之叹息。
她与二郎神等人年纪相仿,倒是同期得道,同时封神的。至于二郎神和她是否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情却没有几人得知。
“月光菩萨下凡后的身份是昆仑女帝尚娥,经天帝和我父王同意,八万年前她与我结为夫妻。她这次下凡不过是个医圣之女,经历了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所幸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我帮她种了些草药,她潜心研究药理,她用了八年时间编辑好了一本《百草园百草图录》,还正在编一本《药经》,她要把从她父亲药神那里学到的治病救人的良方全部记录下来,流传民间、造福人类。”
“而且我妻子刚怀了孩子。我又岂会放着自己刚开始的美好小日子不过了,非要去谋什么天宫造反呢?”
太上老君不禁点了点头:“白泽言之有理!众神皆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在下界的行为也都分明看在眼里。一个人的本性哪里有那么容易发生变化,哪能说入魔就入魔了?”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我岂会冤枉他不成?”二郎神一抬手扬起一纸所谓的罪证,上面还有魔王洪杌的手印。
“众神皆知,证物亦可伪造!”
“报!……天帝,天尊,失踪的凤凰上神被人从诛仙台救回,现在殿外,同时羽族向异翅将军找回了被盗的窥天镜。”
太上老君抬头望向天帝,只见天帝向他使个眼色,太上老君道:“将证人、证物都带上来!”
只见左右两人架着受伤的凤凰上神进来,后面跟着的正是羽族传说中的鹤雪团首领一身金甲带羽翅的威风凛凛的向异翅。
凤凰伤得不轻,额头嘴角和一只眼全是淤青,两腿软软的,似乎已被人打断了。看他神情已知他痛苦难当。
观音菩萨早已看不下去,拿着净瓶、甘露和杨柳枝走到凤凰身边,柔声叹息:“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公然袭击上神!”拿出杨柳枝将甘露洒到凤凰伤处,凤凰的伤势登时痊愈。
伤痛立减,原本躺在地上的凤凰忙歪起身子向观音菩萨合什一拜!但凤凰心里恨极了伤他之人,绝计不肯善罢甘休,依旧装得奄奄一息模样。
太上老君道:“凤凰上神,可还能说话?”
凤凰仍旧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假装虚弱地道:“还能说话!”
“好,目击证人到场,现在请原告、被告、证人当堂对质。录口供。”
凤凰指着向异翅道:“向将军,请将窥天镜展示给大家看!”
司命星君这时再也沉不住气,生气地站了出来,“还是由我来演示吧!”
“昨天二郎神杨戬将军说,让我把这个天帝御赐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宝贝交出来,作为证物保管。没想到证物竟然能在一夕之间在众仙家的眼皮子底下长腿丢失了!”
“我倒要看看对待天帝御赐之物,这看管不利之罪是不是也能轻饶!”说着司命星君从向异翅手中接过窥天镜,用手一挥,只见铜镜射出锥形圆柱的金色光柱,放大的一面打在虚空中,呈现出一团影像。
正是那夜黑羽围困白泽逼迫他交出印玺、禅让王位并拿匕首抵住他脖子的情景再现。然后向异翅怎么带鹤雪团前来救驾,怎么诛杀叛党稳定了羽族政局。白泽从头至尾没有动手,众神看得清清楚楚。
众神正在议论间。司命突然又放了一段影像,确是在冈仁波齐山下关押魔王洪杌的地牢附近峡谷里发生的事,真的是“白泽”样貌的人在杀人,十几个人倒地而亡,“白泽”飞走,西极战神追上去,看到那一幕,吃了一掌。
然后铜镜继续跟踪“白泽”,却见这个“白泽”上神没有回冈仁波齐山巅,却往东飞去,一直飞到西海,忽然变了模样,一转身白袍、血迹全不见了,一身金甲,此人正是二郎神杨戬,此地正是二郎神的属地西海。
铜镜又追踪峡谷之中那十几具尸体,竟变作一股黑烟,没了,原来竟是法术所化。
不用说了,这个白泽是二郎神变化伪装无疑,那十几具尸体竟也是二郎神法术变的,假的。但二郎神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大家都有疑问,二郎神也默不做声。司命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让铜镜再放出一段影像。
正是昨日二郎神独闯雪境结界,对达娃卓玛谎报白泽死讯,给卓玛恢复童年记忆,失手打死白泽孩儿又施救于他,求司命帮他救活这个孩子,并带着卓玛护送孩子的魂魄去投生的经过。
看到这里,众神仙全都明白了。原来二郎神被魔王利用了,西极战神又被二郎神利用了。魔王就想除掉白泽。白泽上神什么也没做,完全是被冤枉的。
只可惜了白泽上神的妻子卓玛以凡人之力,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定是以为夫君已惨死、孩子又死在自己面前,现在却不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