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连忙将孩子平放在地上,年轻男子急急取出随身金针,分别在每个孩子身上扎了几下,药馆门前的少年郎默默的看着,虽没有说话,眼里却有几分不屑。青年接着喊道:“翻过身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帮着年轻人把三个孩子翻了身,年轻人又施了几针以后,将孩子倒提了起来,手臂环绕,夹住孩子胸腹之处,对另外几个人喊道:“学我一样,快!”几下用力,年轻人怀中的孩子,咳出几口水,苏醒了过来。
几人见年轻人方法奏效,手下用劲更甚,另外两个孩童接连咳出些江水,都已醒转。
一伙人头如捣蒜般给年轻人磕头,那略大一些的孩子一看,抹了眼泪,也跟着众人磕起了头。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诸位请起,不过是举手之劳。孩子们回去休养休养很快就好了。”年轻人想了想:“为防止惊吓过度又是遇水受了风寒,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按方拿药,定然不会再有其他问题。”
年轻人转头向药馆少年郎问道:“小哥,可否借个纸笔?”
“啊!?”药馆门口的少年郎从刚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目瞪口呆,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三个孩童的脉是他诊的,他虽年纪尚轻,诊脉方面,自持不可能出错。
那今日这起死回生之术,就在他眼前施展,匪夷所思之事,就在他眼前发生,怎么可能不吃惊,故而年轻人向他问纸笔的时候,都有些懵了。
“笔墨纸砚里面有,可否请阁下进内堂一叙?”一老者从药馆内走出来问道。门口少年郎见到老者出来一愣:“先生……”
不只是少年郎,年轻人也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有点不明所以。
“你开的药方,小老儿可以免费给他们拿药。”
“既然如此,先替大家谢谢先生美意。恭敬不如从命,老先生,请!”
“请!”老者接着对少年郎说道:“青儿招呼他们进来取药。”
“是,先生。”
见人已救活,事已平息,围观的众人也都渐渐散了开去。
楚香云和夏玥见事情解决,皆大欢喜,心中的担忧也落了地,楚香云一模肚子,道:“饿了,师姐。我们去寻个吃饭的地?”
“也好。”
吃罢午食,楚香云和夏玥就启程回码头去了。到了船上,才知道徐玉东和他的几个伙计还没有回来。船上的厨子听说楚香云二人吃过午食后,也就没有摆饭出来,自吃去了。
二楼船栏处,楚香云突然朝着里面喊道:“师姐,快出来看。”
夏玥一听,连忙从船舱内走出,顺着楚香云示意的地方看去,码头上一身着道服的年轻人焦急的向几位船老大询问着什么,正是药馆前救人的那个年轻人。
“师姐,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
“师姐,我们去帮帮他可好?”楚香云回头看来一眼夏玥问道。
也不等夏玥回答,楚香云已动身下了船楼二楼,往码头上去了。夏玥没办法,也只得跟着去了。
到了那年轻人跟前,楚香云一拱手:“在下楚香云,敢问阁下姓名?”
那年轻人抬头一看,楚香云白衣轻袂,飘然出尘。仪表堂堂,若贵公子一般,瞬间有了好感,连忙还礼:“不敢,不敢。小子庞鹿门。”
“斗胆一问,庞兄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庞鹿门尴尬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刚临近中午左右,因一些事情耽误了回程,结果我坐的那艘船怕是久等,等不到我,发船走了。
船上的包裹行囊倒是小事,确实影响了我出行,刚便是向几位船老大问问船只情况,可否带人。”庞鹿门正说着,夏玥走到了楚香云身边,本着非礼勿视的礼规,庞鹿门低下了视线,避过了夏玥的身影,但那惊鸿一瞥间的美貌,还是让庞鹿门感叹不已。
“敢问庞兄是要去哪?,目的地是何处?”
庞鹿门听楚香云询问,摆了摆手:“我本也没什么目标,活了二十余载,前面都在陪师父理卷著书,今年师父之书始成,故而放我些假。回想起来前些日子随师父去松江府收集标本处方的时候,在上海县遇到一大我几岁的兄长,兄长谈吐不凡,兄怀大志。兄长叫董其昌,他说人这一生既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当时我就感慨虽然我自小读的医书良多,行的路也不少。却都是随师父著书行游。今得闲假,就想着行一行自己的万里路。便从蕲州出发,沿江而下,去往松江府,先顺道拜会我那董兄长,再从松江府坐船沿岸北上,领略神州大地的风土人情,增长增长自己的见识,想想自己想走的路。”
说着这些志向想法的时候,庞鹿门变得自信起来,眼中神采奕奕,一番风姿气度,区于常人。
听了庞鹿门说完情况,楚香云想了想:“现今船运繁忙,一时半会难得有船愿意带人。我与庞兄最终目的地相同,也是北方,不过我们是沿漕运北上,不去往松江府。庞兄若是可以,不妨坐我们的船,与我们同行北上,待他日回程再转道松江府回去,不知是否可行?”
庞鹿门一听,心中早已生起了愿意,刚已问过几个船老大,确实不愿意带人,本欲就此结束行程回去。奈何大半盘缠藏在包裹之中,随船而去了。现囊中羞涩,有人相邀,而且是一对神仙般的人儿,已然欣喜不已。心中却还有疑问,问道:“庞某与楚兄素昧平生,不过才见面,楚兄为何愿意帮我?”
楚香云笑道:“因为你刚才在药馆前面救人,我们都看到了。你施术救人,帮了那些孩子和家人,所以现在看你遇到困楚,也帮你一把。”
楚香云如此说,庞鹿门心中疑窦全消,尽皆释然:“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楚兄如此盛情,焉敢不从,楚兄请!”
“请!”
楚香云二人便领着庞鹿门上了画舫大船。甫一至船边,庞鹿门就惊叹不已,如此架势都似水上行宫了。心中暗猜二人,应出生豪门,非富即贵。
楚香云边引着庞鹿门上船,边问道:“庞兄刚才说,这么些年都在陪着师父游历写作,不知庞兄的师承,写的又是什么著作?”
“我师父名叫李时珍,曾也在朝中太医院为医官。后师父苦于药材典籍不全,医方混乱矛盾,便想着做一本书,做一部整合我华夏医学成就,造福世人的书来。我幼时便随师父作此书,书的名字叫做《本草纲目》。这本书汇集了各地药草标本处方,梳理了错误的药名药效,处方,给予了纠正和整合。”
寻常人这时不管听没听过,了不了解,都会夸一夸,奉承奉承,说一些久仰久仰,青史留名之类的话。楚香云常年在岛上,没学过这么多虚假敷衍。
香云真诚感慨道:“庞兄与令师李前辈所做之事,真乃造福苍生后代的宏伟功业,此书若出,必能与《黄帝内经》齐列,为医学之瑰宝。”
“小子功劳不敢当,此书确实是师父毕生心血,今年此书方成。师父才放我的小假,让我休息休息。”
“有缘与庞兄同行,楚香云与有荣焉。”
正巧,徐玉东带着伴当伙计扛着他采办的货物也都回来了。楚香云和徐玉东说了情况原委,徐玉东心想船本是豪主所包,焉有不允,而且徐玉东也选到了自己认为的稀有之物,心情甚好,更是无有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