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月余时日,一行人顺着漕运直到通州。
“后面小人会在通州这停留些许时日,领略这北处的人情风土,与公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通州漕运码头,徐玉东言辞恳切,向楚香云告别。
徐玉东此行收获颇丰,视楚香云是金主,况且楚香云夏玥二人待人极好,确也没有假意敷衍,只是流露出的不舍,却没有那么十足真诚。
徐玉东心中想着,只待楚香云二人一走就开始将藏货贩卖,心中急切,面上却不表露半点,依稀还有些不舍。
楚香云拱手作别,回道:“东家客气,后会有期。”作别之后,转头问向庞鹿门:“庞兄后面有何打算?”
旁边的徐玉东对这庞鹿门印象可谓十分之深,一路上船员伙计,因路程过远,水土不服,稍有不适,这庞鹿门一看就知病症,圣手神医一般,看过开药,服用之后,无有不好。奇门偏方,皆有研究。
因此徐玉东很想邀请庞鹿门随他一起回去,只要他愿意同行,徐玉东无偿带他回去都没有关系,毕竟这年头,好郎中着实难求。这一路回去,难保没个头痛脑热,身体不适的。
“我也没什么事,不急着回去,香云和夏姑娘意欲拜访戚总兵,我在湖北也有听闻戚总兵的威名,也想随着你们,一睹戚总兵不世之风采。”
“庞兄愿意同去,也好。我们就一起出发去蓟门好了。”
听庞鹿门说也想要去蓟门,徐玉东心中一顿可惜,也不好强求,只得与庞鹿门作别。
蓟门,位于通州东北方向,与北京城的方向不同。几人也没打算入京城,京城繁华无极,却并非是几人这次的目的地。一行人寻了辆马车,往蓟门出发。
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才能见到戚继光,思考不得要领,因此走慢了许多。去那暗中观察不行,毕竟私窥军营是重罪。直接去驻地求见也不太现实,军营纪律森严,无名之辈想要面见主帅,根本就是难如登天。三人一路上想不出破解的办法,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距蓟州不足十数里处的一个酒肆中,三人正在其中小憩。前两日三人弃了马车,改为步行,为的就是有时间商议。三人议论来,议论去,最后决定还是先到蓟门关。虽然莽撞,却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商议定后,也不再犹豫,三人出了酒肆,行进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
不远处,一队人马往着楚香云他们这个方向缓缓而来。领头的两个,一个满脸虬髯,身形略微有些粗壮,马鞍上绑着两根熟铜大锏,骑着一匹黄鬃马,另一个精实不少,颌下稍长了些许胡须,骑着一匹青骢马,后面还有亲兵扛着一长柄大刀。
“老楼是不是我聪明,把大小姐托付给朱珏看管,让他来跟着大小姐。我们带着自己兄弟们去前面市集走走,吃点好点喝点好的。”那粗壮大汉嗓门倍亮,高声说道。
“蓟门镇也有好吃的好喝的,偏偏要跑这么远。我们告了一日小假,半日都要花在这路途上。”
“蓟门镇虽好,我就算请你在那吃饭,你吃的安稳吗,我们向胡守仁副总兵请的假,由吴惟忠吴参将做的保,大小姐在戚都督的心里,还是由我两看着的。大小姐要是在蓟门镇闹出点什么事来,我们也好推脱不在,脱掉干系。”
“老严,你这个老狐狸,打的好算盘啊,确实还是走的远吃的安心。”粗壮汉子嘴里的老楼,摸了摸颌下不多的胡须,夸赞道。
粗壮汉子听了老楼的夸奖,也不禁美滋滋起来,觉得自己不仅武力强横,也是个聪明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哪里哪里,我们还是加快脚步,到前面市集上好好吃他一顿。”
“甚好,甚好,儿郎们,快步行进,今日我楼栖,请大家吃酒!驾”楼栖说着,纵马加了一鞭,提起了速度。
后面士卒一听,口中齐呼:“速,速!”由行进变成了疾步。速度提升,阵型却丝毫未见散乱,人数虽不多,行进起来却有排山倒海的气势,杀伐之气陡然而生。一看之下便知这并非普通的士卒,而是百战千锤才练就的沙场战士。
楚香云三人走着,远远的来了一队人马,三人便让下主路,撤到了一旁。边当歇脚,边让这队人马过去。
这队人马本在疾驰,快要进过楚香云三人的时候。楼栖一勒马,喊了声:“儿郎们,停!”
青骢马前蹄一扬,嘶鸣了一声,停了下来。后面步卒口中喊着:“止!止!”缓冲了几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一旁的粗壮汉子也急忙停住了马。
两队人马,虽然人数不多,令行禁止,整队人丝毫不见骚乱,停在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骇人之气,扑面而来。
粗壮汉子被这突然的急停弄得有点懵:“刚你还着急时间不够,现在又突然停下,老楼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甲君且住,你快看。”楼栖指向路旁的夏玥。
夏玥见为首骑马之人指向她,唯恐生事,连忙低下了头。楚香云见领头之人甚是无礼,直直的指着自己师姐,有些不悦。身边的庞鹿门忿忿道:“这两人也太过无礼了。”
严甲君顺着楼栖所指看去,忽的就吓了一大跳:“大……大小姐?!”
严甲君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点难看。
楼栖得到严甲君的肯定,满面愁容道:“大小姐这也太神出鬼没了。真是好巧碰到,让大小姐避无可避。若是让戚都督知道小姐又跑了出来,我两一顿军棍可别想免得了了。”
一听说要挨军棍,严甲君就急了:“老楼这可怎么办?我前些时候挨的军棍才大好。”
楼栖回道:“只有趁都督还未发现,请大小姐回蓟门镇。今日我俩这小假,算是泡汤了。早上才请朱珏代为看管大小姐,现在大小姐就跑到我们前面来,身边都没个马。不说小姐这行事神速,倒是这朱珏这也太不顶事了。”
“大小姐只要能不闹事随我两回去,这小假泡不泡汤也没事。等出了大事,咱两还是要遭,我还是请大小姐回去吧。”严甲君说着,变得一脸谄媚的驱马向夏玥而去。他满脸虬髯,配上这笑容,真是别提有多难看了。
楚香云见那领头二人中的粗壮胖子,一脸坏笑的驱马而来,连忙挡在了夏玥身前。一旁按马不动的楼栖见楚香云挡在夏玥跟前,有了几分不快。暗道:哪里来的山野小子。
严甲君到三人面前,直接无视楚香云,对着夏玥柔声说道:“甲君与大小姐真是有缘,在这荒郊野岭都能这么巧碰到。甲君斗胆,请大小姐随我和老楼回去,大小姐要是没坐骑,暂骑我甲君的。”说着就要下马。
楚香云几人听着莫名,楚香云接道:“你这大汉也太没礼貌些,上来就抓着我师姐乱认什么大小姐,还要跟你们回去,荒唐!”
楼栖本就看楚香云有点不顺眼,他们请自家大小姐回去,这登徒小子还出来插话,定是想在自家大小姐面前逞威风,博得好感。这感觉就像一个癞蛤蟆妄图亲近天仙一般。
大小姐最**素里虽然任性,楼栖随二哥楼楠早些就加入了戚家军,也算是看着大小姐长大。不教训下这小子,他怕是难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行伍之人,行事果断莽撞。楼栖念头打定,就想吓楚香云一吓,从亲兵手中拿过大刀,喊了声:“哪里来的登徒子,且吃你楼爷爷一刀。”
楼栖两腿一夹,胯下青骢马便意会主人心意,快步跑到楚香云面前。使了一招‘力劈华山’楼栖久经沙场,所使大刀又十分沉重,这一招‘力劈华山’施展起来,势大力沉,刀身带起的疾风割面生疼,大刀的阴影压将下来,迫人十足。
楼栖虽然莽撞,却也未尽全力,点到即止。只是想吓得楚香云伏地躲避,要他知难而退,刀势着实凶狠,如泰山压顶一般。见面就出手,过于盛气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