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从蓟门掳走我师姐,就是为了找到我?”
“不错,本来听说你在蓟门,戚继光老狗的庇护下,结果一查,你人不知去向,但是有一师姐还在蓟门,我派了死士,费尽艰辛才带回你师姐呢,不过并没有浪费,最后还是找到了你。”
楚香云听秋叶番主骂戚继光是老狗,心中居然有些忿忿:“这么说,你不是戚继光的人?”
“戚继光的人?”秋叶番主哈哈大笑起来,两侧跪坐的浪人武士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要不是戚继光阻了我父亲手下的船,我父亲也不至于受袭致死!”
楚香云一听,心中暗道:这么说来戚伯父并非是姚宗口中的养寇自重之人,该死。这姚宗是我杀师仇人一伙,我竟糊涂的相信了他的鬼话。
楚香云在蓟门所待之日虽不久,但却为戚继光的大义志气所折服,心中本不愿意相信戚继光与师父这样的旧日之好会杀害师父,更担心若戚继光真是杀害师父之人,自己要在个人仇怨和国家大义中做艰难选择,到底是手刃仇人还是放他保家卫国,楚香云真不知如何抉择。
心中疑窦暂解,却还不知道黑衣人一伙真实身份,想来是和杭州府一样的伎俩,要以自己的手杀害无辜甚至是和师父有旧之人,但这其中原因如何,楚香云一时还是猜想不透,正要再问秋叶番主,那尊主一伙所为何人时,一浪人由侧门带上一人。
正是师姐夏玥,夏玥手脚被铁锁链缚住,想来近些时日肯定吃了不少苦,素来红润的脸上爬上了一抹青色。夏玥和楚香云相见,各自惊喜:“香云(玥儿师姐)!”
秋叶番主一示意,又有一人带上一物放于楚香云面前。楚香云一看,正是神兵无相剑。
秋叶番主起身走到夏玥面前,一旁的浪人抽出腰中武士刀,架在夏玥的脖子上。秋叶番主道:“你用无相和我较量一场,若是你败了,我杀了你,放你师姐走。如果我败了,你杀了我,你和你师姐走,不会有人拦你们。”
楚香云看着面前的无相,想起师父十数年殷殷教诲,师父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楚香云幽幽一叹:“我不会用无相剑和你打。”
“嗯?”秋叶番主的气势突然凌厉起来。
“我当年答应过我师父,如是掌管无相必不再让它重现锋芒。”
秋叶番主看向制住夏玥的浪人,浪人似乎会意,架在夏玥脖子上的武士刀一紧。秋叶番主道:“你难道不顾你师姐的性命了?”
“不要伤害我师姐,你要打败无相传人,我就是无相传人,你取了我性命去就是!”
夏玥见状连忙喊道:“香云你快走,你不要管我,你还要报师父之仇。师父一生抗击倭寇,我父母也是死于倭寇之祸,你不可以答应他们。”
握着武士刀的浪人听到夏玥叫喊,手上用力,夏玥的脖子出现了一道血痕。
楚香云一见,有些焦急:“不要伤我师姐,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命。我可以死。拿着我的头去换回你的武士之位,但求你放了我师姐。”
秋叶番主从刀架上拿起了永夜辉,抽出刀来指着夏玥:“楚香云,拔出无相,和我对打,要不然你师姐就要惨死在你的面前。”
“我答应过师父绝不让无相出鞘,你所图不过是我的性命和胜利,我只求你能放过我师姐。”
听着楚香云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出自己,夏玥不禁有些肝肠寸断,流泪道:“香云,我的生死不重要,你不要因为我而做傻事。”
“师姐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死去的人我们要牢记,一些仇怨结了也是我们为逝者的交代,但是活着的人更重要更应该去珍惜,所以今天我一定要保你无恙。”
“哦,如何保她无恙?我就是要你取无相和我对招,否则我这永夜辉就会削去你师姐的大好头颅。”秋叶番主说着,脸色变得有些凶狠起来。
楚香云有些焦急:“好我答应你,先放了我师姐,给她一艘船让她先上岸。”心中不禁惭愧:师父你交给我的任务我看来是完成不了了,今日为救师姐我只能破例要让无相出鞘了。
“我改变主意了”秋叶番主说道:“要是我放了你师姐,你又逃跑怎么办,听说你临渊一派轻功无双,你要跑我怕是也拦不住。不如你自废一腿,我再放你师姐不迟。”
“好!”楚香云并未有丝毫迟疑。
夏玥一听五内若焚:“你不要相信他,香云不要!”
“只盼你信守承诺,我自废一腿,你放我师姐走。”师姐受制于人,楚香云功力再高,也无二法,说着低头就去取无相。
“自然如此,也罢,我在海上甚久,什么武士精神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你的人头就是我完成母亲遗愿的宝匙,好,我放你师姐。”秋叶番主志得意满,转头对控制夏玥的浪人做了个动作,正是要浪人一会杀掉夏玥。
夏玥瞬间就明了这个动作的含义,这秋叶番主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打算,做此局只不过是要天下人知道,他在今日此地打败了手持无相的楚香云,打败了无相及无痕剑法。
自己受制,楚香云今日已成死局,决斗之时必为自己襟肘。可楚香云一定要秋叶番主放了自己,不在秋叶番主的意料中,那楚香云若是受伤,自废一腿。自己也再无价值,楚香云也是必死。
夏玥念头急转,定要在这生死间为楚香云寻得生机。
“香云!”夏玥大喊一声:“这秋叶没有放过你我的打算!你拼死来救我,师姐心中欢喜。来日甚长,今日你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提起缚着铁链的双腕击于脖子之上的刀背,劲力不小,武士刀直直进入寸许,夏玥再没一句话,双眼微闭犹带泪痕,面若桃娇,血满刀痕,美人命陨……
事发突然,控制夏玥的浪人丝毫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夏玥拼死用自己的性命,破了秋叶番主所设之局。
“师……师姐……”楚香云目眦欲裂,心气似一丝清风,随着师姐一缕香魂,悠悠然飘散九霄,不见了踪影。数月追寻,拼死相护,希望就在眼前之际,转瞬化作泡影……
“为什么逼我……”楚香云满面泪痕,怒恨无门。忽然斜向上握住无相,衣袖一舞抽出剑刃,那浑然而起的剑势如自水面而起的无数飞鸟,楚香云口中轻吐两字:“无相!”
船舱中诸寇,且为这剑势一滞。楚香云双目似涣散无神,血丝逐渐布满双瞳,却直直盯着秋叶番主。秋叶恒平这个时候才明白无相修罗的含义,强鼓气势右握而举永夜辉,大喝一声带着诸寇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