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休息了一段时间,卫东邪出去吃了点饭,便走出客栈在隐雾镇闲逛起来。听两位少女说这隐雾镇原本只是一个小山村,后来因为剑冢逐渐地演变成了一个小镇,渐渐地就繁华起来。客栈酒楼临街而立,还有各种商铺,虽比不得一些大镇,依然是热闹非凡。
隐雾镇只有一条街,不多时,卫东邪就走到了尽头,让他意外的是隐雾镇居然有一处风月之地,那是一座跨街阁楼,两排楼阁当街互相守望,中间一座跨街楼廊连接,披红布,挂彩灯,端是一处寻欢好去处。
抬头望去,楼廊上挂有一块牌匾,上书三个鎏金大字——雪月楼。此时正值午后,楼中流客颇多,词曲歌舞,管弦琵琶……卫东邪对这类场所谈不上抵触,也绝说不上认同,当下摇摇头,不理楼廊之上女子的各种眉眼秋波,转身走回客栈。
许是明日剑冢将开,并没有看到太多所谓江湖中人出入,卫东邪在房间里呆了一段时间,等到天色暗下,去吃了点酒菜,又窝在房间里。好在出门时在街上捡了本民间轶事杂谈,倒也不显无趣。
星斗流转,一夜很快过去,大概是近日听来的诸多剑冢传闻勾起了那一点点好奇,卫东邪很早就起床吃了早点。而无论正派人士还是魔教中人,也三五成群,各门派结队,齐齐地向山上走去。
卫东邪深知今日山上必有一番争斗,说不得还会血染宝剑,死伤无数。不敢跟着他们上山去,便远远吊在后面。到了地方后远远寻了一处看台,将准备的吃食酒具一干铺开,只等那所谓剑冢开启,又且看这些人如何争斗。
日头又上了些,剑冢所在山崖前的那块空地上已经聚满了人,这些人分为两个阵营,魔教这边只有一个身披黑袍的中年人领头,而正派那边则由各派掌门带领,泾渭分明。
原本正魔之人相见必是争斗不休,然而在这里却诡异的平静如水,他们都目光肃穆地盯着前方那壁光洁的崖壁,默默地等着剑冢开启。
正午时分,原本明朗的天龙忽然风云突变,一帮人当即紧张起来,只见天空乌云蔽日,狂风骤起。忽地一声炸响,一道金光自乌云中穿射而出,眨眼间就已落下。那金光斜斜射落在崖壁之上,一阵地动山摇过后,本浑然天成的崖壁竟是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紧接着轰隆之声不断,缝隙缓缓张开,接着一道霞光自缝隙中亮起,好似天眼睁开,刺的众人睁不开眼。
待到众人重新睁开眼,那面崖壁早已不见,缝隙也已变成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朝里面望去,隐隐有氤氲之气缭绕,霞瑞之光浮现。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剑冢开了”,然后一干人等再也没有先前的平和,皆如同发疯般争先恐后地冲向洞中。
其中以各派掌门冲在最前面,他们地位尊崇,功力深厚,很快就冲进了洞中。余下弟子紧随其后,各自或手提宝剑,或举一宝刀,或执一杆乌金长枪……一时间剑气纵横,刀光剑影中喊杀震天。
卫东邪看着这些人为了那莫须有的东西打生打死,觉得颇为无趣,又看到那两个少女和她们的同门以及不知哪家寺院僧人也在打斗之列,更觉这江湖凶险,没有一点说书先生口中一人一骑一壶酒的不羁放纵、快意恩仇闯荡江湖的豪情肆意。
看到那两个少女几度差点倒在刀剑之下的惊险,卫东邪一颗心冒到了嗓子眼,他不明白这两个少女长得一副世间难得好容颜,本应去习诗词琴曲,做得一代才女佳人,为何偏要卷入这番打打杀杀的争斗之中。好在她们离洞口不远不远,洞口也足够大,那两个少女有惊无险地冲进了洞中。一番打斗看下来,卫东邪有些热血沸腾,又嗤之以鼻。和和气气相处不是更好?
却说先行的那十来位中年、老者进去剑冢后,脚下不停,很快就来到了山洞的尽头。这是一处巨大的空间,中央是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剑池,当中一把剑身暗红、充满邪意的长剑插于其间,四周是无数长剑守卫。纵使知道这一情况,这一行人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如此之多的宝剑,哪一柄不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绝世宝剑!
虽然他们眼里全是贪婪,却还是忍住内心的冲动停了下来。望着中央那把暗红的长剑,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中年人沙哑着嗓子哈哈大笑道:“这么多年了,末厄终于出现了!”其余人也是喜形于色,都目光火热地盯着剑池中的末厄。
“末厄是我的!”
就在这时,刚从外面进来的一个魔教中人看见剑池中的末厄,快速冲向剑池。众人见有人出手抢夺,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心中不由大怒,“找死!”先前大笑的中年人一声喝骂,袖袍翻转,大手接连几掌凌空拍向那人。便见那人“噗”地一声当空炸裂,尸体碎裂成无数碎块落下,同时带起一蓬血雾。
诡异的是那一蓬血雾并没有消散,而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它们飘向末厄,然后不可思议地钻进了末厄之中。
“阿弥陀佛,阎施主,你何必出手如此歹毒。”大光明寺的玄悲和尚高呼了一句佛号,满脸的慈悲之色。
“哼,玄悲老秃驴,你少在这来你那套假慈悲!”黑袍中年人阎君哼了一声,毫不在意。
忽然洞中一阵清风拂过,他们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一丝丝一缕缕血雾从洞外飘进来,缓缓地附着在末厄的剑身上,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消失。
“不好,神剑有灵,被埋多年产生了怨恨,已经变成邪剑了,快阻止它,不然武林将有大劫。”
天机门门主李星尘突然大叫一声,大袖带起一阵狂风,双掌不停拍向空中还在源源不断涌进来的血雾,企图将之阻断打散。接着他回身拔出后背长剑,飞身跃向剑池,他双手握剑,口中大喊“天机斩!”只见他发须倒竖,一道紫色剑气凝聚于剑尖之上,猛然劈向剑池中的末厄。
“你敢!”
见李星尘要毁掉末厄,阎君直接一掌打向他的后背,他才不管什么神剑邪剑,他只知道得末厄者就能拥有天下!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出手阻止李星尘,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李星尘竟然不躲不避,硬挨了他们各自一掌,生生将他全力劈出的一剑打在了剑池中。
一阵轰隆之声响起,剑池瞬间化作一片废墟,残剑乱飞,尘烟四起。
看着被自己打成废墟的剑池,李星尘紧绷着的老脸放松了许多,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身子佝偻着,“邪剑出世,浩劫随同!如今邪剑已被我……”他呆呆地看着从尘烟中飞出的末厄,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剑居然没有毁掉它。
末厄在李星尘身前停了一下,便化作一道血光朝着洞外飞去。“不好,末厄要逃,快追!”
听到李星尘喝喊,本来愤怒绝望的一众人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他们顾不得怪罪李星尘,纷纷运起真气追向逃出洞外的末厄。
等他们皆追出洞外后,李星尘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萎靡了许多。这时一个紫衣少女疑惑地冲进洞来,她看到佝偻着身子萎靡不振的李星尘时,心中不由大惊,几步走到李星尘身前扶住他。“师傅,是谁打伤的你!”当她看到李星尘嘴角的血迹和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鲜血时,惊转成了怒。
“紫儿,咳咳……”李星尘慈祥地看着少女,“师傅不行了。”
紫儿不知所措地扶着李星尘,哭道:“不,师傅你不会有事的,告诉紫儿是谁打伤的你,紫儿给你报仇!”
李星尘艰难的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子,“紫儿,这是天机门的天机令和天机剑……”
“不,我不要,我要师傅好好地活着。”
溺爱的摸了摸紫儿的头,李星尘说道:“紫儿,为师不行了,邪剑出世,浩劫将至,好在邪剑被我重创,短时间内无法作乱。紫儿,你记住,它一定会在剑冢附近寻找一个人做它的剑主,而这个人会因为邪剑灾厄不断。
咳咳……紫儿,等会他们定会回来,你告诉他们剑在南方,会有一个年轻男子成为末厄剑主,他们可按这个线索去寻。
紫儿,你答应为师一定要先行找到这个人,不然武林将会有一场无法预估的浩劫。”
说完,李星尘头一歪,就此气绝。“师傅!”紫儿抱着李星尘的尸体,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而这时追出去的众人又赶了回来,他们看到气绝身亡的李星尘,心中一阵气闷,末厄终于出现却因为他再次消失,他们恨不得毁掉他的尸体以此泄愤。
见到他们,紫儿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说道:“师傅让我告诉你们,末厄会出现在南方,寻找一个年轻男子做剑主。”说罢,紫儿抱起李星尘的尸体走出了剑冢。
一路出来,看着遍地的尸体和还在争斗的人们,紫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尤其是那些平时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为了一把邪剑争斗不休,她想到师傅就是为了这些人而死去的,心中顿时一阵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