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宫,是一柄悬在蜀州,极少出世的天剑,天下修行宗门数不胜数,芸芸众生,修道士也不在少数,修行法门更是五花八门,一力镇世间的武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天道,亦或是仗剑行天下的剑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修行者在浮华大世中摸索,苦苦追求,只为一个道字,到头来却是南柯一梦,蹉跎了一生也未能在这大千世界中激起一朵浪花。
普天之下,以剑立宗的门派不在少数,长久以来的岁月沉淀也让这些宗门各具特色,蜀山剑宫不过立教六百余年,却能在宗门林立的剑道一途中脱颖而出,虽极少涉足纷争,但近年来,已隐约有了问鼎天下剑道魁首的趋势,民间甚至有了“天下剑道气运一石,唯蜀山独占六斗”的说法
虽然只占得六斗,但这天下剑道宗门何其多,其中更不乏一些已传世千年有余,依然屹立不倒的古老派系,蜀山剑宫能占得六成,足以彰显其强盛的实力。
蜀州自古以来便有修剑道的习俗,不论文人亦或侠客,都喜在腰间斜挂一柄佩剑,久而久之也形成一种独特的剑文化,佩剑也成为了一种雅的象征,六百多年前,蜀山剑宫的第一代祖师爷开教立说之时,蜀州的剑道还似一池浑水,大小宗门林立,争倒了一批又一批的剑客,却始终不得见其真义,虽有蜀州多剑仙的说法,但剑道涵盖终究过于杂乱,蜀剑因此不被天下认可,直到蜀山剑宫立教,祖师爷纳百家之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提出“天人感应,以剑道证天道”的说法,并得以证道,终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统蜀州杂乱的剑学,成为蜀剑正宗,至此,蜀州的剑客们才真正被天下承认,蜀剑得以在这片大地上大放异彩。
蜀山剑宫虽极少涉足世俗纷争,但若论起江湖影响力,能出其右的也寥寥无几,剑宫对门下弟子并没有太多苛刻的要求,去留都由他们自己选择,下了山之后,也不会受到宗门的约束,大可自求前程,这些下山人或行走江湖,或踏出仕途,其中闯出一番名号的也不在少数,现今大楚国的右都御史便出自蜀山剑宫,正二品官衔,而他踏上这个位置时,不过仅仅是他步入仕途的第六年。
蜀山山脉山头众多,中央最高也最为雄伟的天剑峰,便是蜀山剑宫的坐落处,站在山脚处便可看到,一道飞瀑倾泻而下,气势磅礴,恰如这柄凌厉天剑,无形挥散而出的剑气匹练,向上望去,却是高如云端,寻不到其尽头,山底石潭东侧约一里处,一条小径连接着石阶,登山石阶共计一万七千多层,蜿蜒曲折,长久的年月下来,石阶上也布满了青苔,犹如攀游而上的青蛇,攀登起来极为不易。
靠近山顶位置,由人工开凿出来的一片平缓地区,蜀山剑宫的建筑群便坐落在次,殿宇楼阁大体看来,倒也恢宏庄严,石阶尽头用白玉大理石雕刻一道山门牌坊,中央白底红字,书有“道法自然”四字,两侧石柱,又题有一副对联,左书“剑道天道一道可证长生”,右书“妙法凡法万法方破红尘”。
剑宫内,又分为五殿八院,其中又以五殿为核心,分别为,青木殿、离火殿、若水殿、玄土殿及阳金殿,除阳金殿外,每殿各领二院,八院弟子又被称为外门弟子,只有入了五殿的弟子,才能算作登堂入室,成为蜀山剑宫的核心弟子。
以中央演武台为中心,五殿八院的楼阁依次向周围排开,东北方向,是整座剑宫建筑最少的地方,这片区域,便是阳金殿的坐落处,现任殿主苏璟杉是上一任宫主门下唯一一个弟子,上任殿主仙逝之时,他才二十几岁,便承了殿主的位子,成为了蜀山剑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五殿殿主,可几乎每一个蜀山剑宫的弟子多多少少都听闻过,这位最年轻的苏殿主,却是五位殿主中最可怕的一位。
阳金殿正殿内,苏璟杉捧着一道剑匣,用手轻轻的擦拭着,水杉木制成的剑匣,却装饰着比剑匣本身要值钱百倍千倍的珠宝和金子。
剑匣采用水杉木,纯粹是出于个人喜欢,因为他的名字里也带有一个杉字,而装饰品的选用,也是因为他的喜好,事实上,连他此刻的衣着打扮都极为考究,配上他本就干净阳光的长相,颇有一番贵族的气质,继任殿主二十年来,他一向如此,就连殿中的用具也都是精心挑选的,年过四十的他看起来依然和二十几岁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在修道者中很常见,修行之人本就比一般人要长寿,宫内现在还活着的两三百岁的老家伙,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一些修为高深的老神仙,即便到了两百岁,依然是一副鹤发童颜的样子,甚至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和年轻时候一般模样,只是这些修为高深的老家伙都爱追求气韵,大抵少了那头雪白的头发,便丢了几分神仙气韵。
门外,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傅。
苏璟杉看着这已经快与自己一般高的十七岁少年,这孩子是他门下的弟子,是个孤儿,苏璟杉捡回他的时候,才约莫三岁左右,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失了所有记忆,此后便随了他姓,取名叫苏择。
“小择,这一趟去东海盐城,你携我一柄剑去”
苏璟杉打开剑匣,四柄颜色不同,形状也不同的剑躺在里面,他取了一柄剑身纤细,浑身银白的剑来,这柄剑不似一般的剑身扁平,而是呈现一种规则的三棱形,看起来更像是一银白且修长的刺。
“走之前回去换身衣服,你这套太素了,穿出去不合适”苏璟杉打趣到。
苏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装扮,青衫青靴,腰间也只用一根绸带束着,同师傅比起来的话,确实素的有些清汤寡水了,他温和一笑,说道:
“师傅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换一身”
“出门的时候记得叫阿觉过来”
苏璟杉收了剑匣,看着苏择走出门,这孩子打小就生的一副儒雅和煦的样子,就连性子也是这般温柔,长大后不知迷倒了院里多少的女子,都说他笑起来,便是雨天,也阳光万丈,衣着打扮也和他没有半分相似,平日里大多都喜欢穿着像刚才那样,一身简单朴素的衣衫,不像是一个剑客,倒更像是一个书生。
苏择走后,不多时,一个孩子小跑了进来,还没进门,便开心的喊着师傅,苏璟杉的脸上不由得也挂上了笑容,这个才十三岁的孩子,尚是婴儿之时便被他抱了回来,同苏择一般,也是一个孤儿,名叫秦觉。
也曾问过师傅,为什么师兄也姓苏,自己却姓秦,师傅说,因为他是一个姓秦的人捡回来的,所以得跟那个人姓。
“师兄下山去了?”秦觉问道。
“你怎么知道?”苏璟杉反问道。
“我见他换了身衣服就知道了”
苏璟杉笑着捏了捏他白嫩的脸蛋,这孩子虽然还小,但已能看出,日后又是一个迷倒一众少女的模样,一双桃花眸子煞是好看,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一对异眸,左边的瞳孔乌黑,右边的瞳孔却是琥珀色。
捡了两个孩子,竟都是才貌出众的好苗子,再加上他自己以及另一位即将到来的徒弟,阳金殿当之无愧是蜀山一众少女的倾心之处
“师兄是去杀人了吧”秦觉小声问道,打断了苏璟杉的思绪。
“我瞧着师兄眼睛里有些杀气”
苏璟杉说道:“手中一日拿着剑,就免不了打打杀杀嘛,剑有归鞘时,自然也有出鞘时,有些时候,展露锋芒是必要的,一直藏着的剑就失去它本身的意义了”
苏璟杉话风一转,又说到“明日你也得下趟山”
秦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下山去接应一个人”
“什么人?”秦觉问道
“去了你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