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哏、哏……”
商八亩家的芦花鸡高亢激昂的叫声冲破浓厚的晨曦在街巷里回荡,紧接着村子里面四街八巷的报晓鸡被感染了,一声接一声地打起鸣来。东边儿小棠梨村的鸡叫声也传进了枣子巷,一片鸡鸣直叫得东方放亮,直叫得豫北大地又焕发出了春天的生机!
商老耿鸡叫头遍就起了床,他从村南绕着寨海子一路下来拾了半粪箕子的粪,有人粪,有猪粪,也有鸡屎。
商老耿主要是在村西头拾了不少的猪粪。
鸡屎倒是不少,只是很少人去捡拾。农村饲养的鸡不需要特别的去照看,它们在房前屋后,捡食粮食和草籽,从土里刨食虫子,总能想办法自足来度过难关,是很有办法生存的家禽,是生活的强者。
人粪很少拾到,只不过是一些孩子不注意方便在了外面,讲究的大人都方便在了自家的茅厕里。
天空稀薄的晨光洒在商老耿微驼的脊背上,他的身影在巷子里拉得很长……
哲凡斜挎着黄帆布的书包从院门里出来了,商老耿站在院门口叮嘱道:“小心恁八爷家的芦花鸡,听着没有?”
“听着啦!”哲凡回答。
从枣子巷通往村小学有两条路,一条是后坑沿儿,一条是小街。当然,最便捷的还是走后坑沿儿。后坑沿儿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大坑的边沿儿,大坑里一年四季蓄着雨水,坑的西沿儿连着的是南大街,我们所谓的“后坑沿”是大坑的东边沿儿,边沿儿下沿坑栽满了柳树和洋槐等树木,一到盛夏树荫浓厚、知了声声,是一个游水避暑的好去处。
走后坑沿儿,商八亩家是必经之地。他家的芦花大公鸡天一黑就展翅飞上院墙,再一展翅又飞到了院门口的老梧桐树上,头朝着门前,像一个守夜的绿林高手。随着东方破晓,它站在高高的梧桐树上,一边儿歌唱,一边儿用尖尖的喙梳理着自己五彩的戎装。
笼罩在晨曦中的乡村苏醒了!
值守了一夜的芦花大公鸡一跃飞下梧桐树,落在商八亩家门前宽敞的土地上,昂首挺胸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也忙里偷闲地捉虫吃。它挥动着铁爪从墙根下啄出一只蝼蛄,蝼蛄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激烈地反抗着,芦花鸡一抖脖子上蓝光闪闪的羽毛把蝼蛄甩出老远,又“咯、咯、咯”地快步跟上去踩踏、啄食,片刻便把蝼蛄欿了个肢体断裂,它伸伸脖子把蝼蛄吞了下去。
芦花鸡不仅吃虫子和草籽,还吃沙粒和玻璃渣子,好像它真的是铁嘴钢胃!
芦花鸡,既让我们喜欢,又叫我们有些害怕。当我们路过商八亩家门前时,它会伸着弹簧一样的脖子,迈开矫健的双腿,抖着浑身五彩的羽毛追扑过来。
有一次,张文独自经过商八亩家门前,没提防,芦花鸡从后面追上来,扑棱着大雕一样的双翅竟然飞上了张文的脖子,伸出铁嘴去欿张文的头顶,张文急忙伸出双手臂乱舞一阵儿才把它给赶了下去。
挨过芦花鸡欿的还有小磕巴、商文化、商革命他们,后来大家就结伴同行,当走到商八亩家门前遇到芦花鸡时,我们就干脆来一场“人鸡”大战。我们挥动手中的书包,脱下身上的衣服,一齐来挑战芦花鸡,这时候芦花大将军就不得不“咯、咯、咯”抗议着逃回主人家院子里了。
尽管芦花鸡会攻击我们,但是在童心的驱使下,我们还总是想着和芦花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