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中的第一天,当然是班会课。班主任李老师在三尺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那昂扬的姿态,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朝气感,虽然李老师已经五十多岁了,在一高是为数不多的老教师之一。
一高的前身的一所初中,2005年才改名为第一高中,大多数老师都是九零后或刚大学毕业的年轻教师,但是这并影响一高在全市的成绩排名。
“同学们,你们正式成为了一名一高人,一高,全市三所重点高中之一,并且常年成绩稳居第一。你们要感谢,感谢曾经努力的自己,现在的你才能坐在这间教室里上课。同学们,你们是初生的太阳,是一高未来的骄傲......”
梁雨坐在教室最里面靠窗的第一桌的位置,她并没有在听老师的讲话,教室在六楼,梁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食堂门口那面墙上满墙盛开的三角梅。
学校里有很多三角梅,教学楼下沿墙就有一排,那些三角梅开得热烈,开得灿烂,紫红色的花也开在梁雨眼里。梁雨只觉得学校的三角梅开得很美,她知道这些花在学校里永不掉落,因为原江市没有春秋季,一朵花泛黄掉落下去,还会有更多花苞竞相开放,像极了人类世界的淘汰机制。
但是那些飘落的花,曾经也是经过了血泪才得已开放,而在人类世界,你所付出血泪,有时候和你的收获并不成正比,你并没有盛放过就飘落凋零下去了,但是其他人也只在乎自己,你的存在与别人是没有关系的,所以人要放下面子地努力。
梁雨想家了,虽然今天是第一天离开父母,但是也是她第一次离开父母,第一次住校,第一次要在生活上照顾自己。梁爸在原江市有一间职工宿舍,每年暑假梁妈会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市里生活一段时间,梁雨不是原江市的人,但是这么多年经常往市里跑,所以对这个城市还是熟悉的。
初来乍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经验生活,说实话,梁雨很害怕,也很担心。都说女生宿舍混得好了那叫小时代,混不好了就叫甄嬛传。虽然梁雨初中是走读生,但是她也是进过十二中女生宿舍的。十二中女生宿舍的光线极其昏暗,冬季到了傍晚几乎就看不清了,而且宿舍里充满了一股潮湿气味,也不是厕所散发出来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气味分子充满在整个宿舍的空间,令人觉得有某种压抑和不安。
之前在十二中。
梁雨:“你的床位是哪一个?”
“三号床,你腿旁边那个。”任娇娇在阳台一边洗碗一边说。
“你的床很整齐,你们宿舍挺干净的。”
“是啊,我们班的宿舍确实是最干净的,你要是去看别班的宿舍就会发现很脏,很乱,很差。”
“你们住这样习惯吗?”
“当然了,我从小学就开始住校了,早习惯了。”
梁雨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家里有亲戚在十二中读初中,家住在乡下,周末梁爸会带着梁雨来十二中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那时候的十二中当然不能和后来相比。
那时候梁爸拉着梁雨的手走在男生宿舍狭窄的过道,今天周末,宿管阿姨和叔叔也不用来检查,地上就是随处可见的烟头、垃圾,有些地方还有水淋湿过的痕迹,空气中混杂着烟、食物和水的味道,梁雨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学生宿舍,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她觉得自己并不能忍受这样的环境。
梁雨抬头往一间宿舍里面看去,她瞬间红着脸低下了头,脑海里思绪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清楚,就在刚才,他好像看见了几个男生赤裸着身体围在一起打牌,其中坐在床上的那名男生正好抬头看见了梁雨,他几乎也是被吓到了,几秒后在梁雨身后那间宿舍里传来了猥琐的笑声。梁爸拽着梁雨的手飞快走出了男生宿舍......
任娇娇把洗干净的碗递给梁雨,道:“你把刚刚买的面处理一下。”
梁雨把塑料袋里装的面倒入碗中,并给了娇娇一双筷子,两个人坐在床上吃着同一碗面。梁雨和最好的朋友分手后,就和娇娇一起玩,在娇娇心里,她们就是好姐妹,但是在梁雨看来,梁雨只不过是在好朋友分手后和任娇娇合伙凑合着组队,好让自己在这所学校里看起来没有那么孤独而已。
梁雨也对任娇娇好,不过梁雨觉得她们俩并不合适成为闺蜜,总有一个屏障隔在自己心里。毕业后,任娇娇留在了县高中,因为成绩不好,而梁雨则去了市重点。两人就很少再联系了,不过娇娇倒是久不久发信息给梁雨问候,但是梁雨从没回过娇娇的信息,也不是不想回,因为县高和市高毕竟是不同的,更别提一高还是军事化的管理学校,学生每个周只有周日下午能拿到手机,有时候甚至拿不到,其他时候手机都是统一上交班主任代为保管,锁在办公室抽屉里。
李老师慷慨激昂的演讲终于结束了,梁雨今天晚上忍住了没哭,虽然她真的想爸妈了。回到宿舍,梁雨拿出手机打给妈妈,妈妈和弟弟也还在原江市,弟弟还没开学,她们还能多待几天。
“喂,宝贝,今天第一天,感觉可以吗?”
“大姐,姐姐,你习惯不?要不你回县里读高中算了,这样我每天都能见你。”
“梁夏你在说什么呢,县高的教育资源肯定没有市高好啊,再说了,考进一高又不容易,要为以后着想啊。”
“啊,可是我想你了嘛,你回来好不好。”这时候梁夏七岁。
梁雨没有再理会梁夏,接着说:“妈妈,老师说新生第一个周可以保留手机,所以现在手机还在我这里。”梁雨倒是个诚实的孩子,她经常会把学校里发生的事,老师说过话告诉给家里。好让爸妈了解自己在校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