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潘俊俊就是我杀的。”倾洒过来洋洋得意的眼神让人看了好生厌恶。
如果不是我自己承认的,估计你们永远查不到我身上吧。你问我为什么杀他?哈,当然不是故意杀那个穷鬼的,谁让他搭着我的包租婆呢。不过他死掉真实原因是他自己的运气不好,没事干嘛搁家里呆着啊。
我那天晚上照常去上班,同事告诉我,刘姐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大概是已经把我拉黑了。后来我知道她去她新情人那里了,我有点嫉妒,半老徐娘总敌不过岁月之手。我们好的那段时间,我们也去她家里做了几次,我知道她家那位,晚上都会去江边听听曲、唱唱歌、见见老友什么的,平常也没那么早回来。我就打定了心思。
你问我不怕他突然回来?当然怕,可我相信那个老男人不可能对枕边人丰富的艳史毫不知情。实在搅屎就认了,这种事情对方都不好意思出去宣扬。哪知道,我刚拿到保险箱和那只古董杯子,他就回来了。你居然问我是不是撬门进去的?我又不傻,搞那么大的动静找死啊。一般刘姐都会放备用钥匙在家门口的脚垫下,这也是她唯一一心一意对待的事情了吧。
听着他胡乱的脚步声和粗喘的呼吸声朝我慢慢靠近,我躲在床底下拿着杯子,那个保险箱来不及放回原处了。不过他很快就重重的躺在了床上,大概是没有发现房子里的端倪吧。紧接着鱼贯而入平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卧室。我等待时机准备逃逸,哪知,刚爬出来,看现他直直的坐立着倚在床沿。我懵了,我操起杯子向他的脑袋砸去,他从床上跌落躺在地上,吃力的伸出手拽住我就近的裤角。我挣脱之后就离开了。之后有一天在手机的新闻栏看到了相关的事件报道,那时只是隐隐不安,直到洛英和我议论,我才确认与我有关。
你问我怎么确认不了?我在他家里杀的他连血浆四溅的现场都没有处理,又怎么会联想到因交通事故死亡的死者呢。你斥则我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
你们警察懂什么啊,带着有色眼镜去审判我,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啊。我们每个人都是带着原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谁都不比谁优越多少。因为我的罪所以我的亲生父母遗弃我,把我送人。可我不服,我不满,你们知道吗?我不满循规蹈矩的生活,所以我叛逆、逃学。我不满生活只有黑白两面,所以我从事灰色工作。我不满男女的界定,所以我异装。你们开始疏远我,厌恶我,没关系,因为你们和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们说我恶,可是你们这些被光鲜衣物包裹下的灵魂比任何人都恶毒,散发腐臭气味令人作呕。起码我还表里如一真诚些。
我到死也认为我活的方式是正确的。没有人可以推翻它们,因为那些就是我的全部。执念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相信你们也是为了追求精神上的某些满足感,而继续生活着。
你们说我杀人罪大恶极,自私冷血。我并不觉得,事实是他的原罪带走他的。
潘俊俊才是那个最自私冷血的人,从生出孩子以来就没有管过,还美其名曰:自由化教育,等着女人来养。用甜言蜜语搭建起来又用口蜜腹剑刺穿它。他组建一个家庭,难道就仅仅只有奉献精子的义务吗?那他成立家庭的原因是什么呢?他的自私来自响彻房间的谩骂和沉闷的捶打。他的自私来自响彻黑夜的一声声求饶。他的自私来自小小的蹲在粗糙的床板后的屏息抽泣。他的自私来自一声声义正言辞的你应该。他的自私来自他悬挂在嘴边的一句句刺骨的话: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的自私来自打骂后的不要脸骚扰.........
春雨,你们都以为她是个文静、善良的女生。足以见识到她的面具装扮技术多么的登峰造极啊。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做了多少件你们眼中的善事,她就操持了多少件成倍的恶。她的恶来自于她消无声息的将天台的花盆推下,脸上却看不见任何投石的涟漪。她的恶来自于她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她的恶来自于将文具店店员多找的一张崭新的纸币塞入袋中。她的恶来自于给别人虚假的希望。她的恶来自于她对任何她所操持的恶都没有记忆。她的恶来自于她相信她所做的恶都能用一时兴起的善去掩埋........
还有洛英,你们肯定认为是因为我的原因,她才从原来那么优秀的她变得这么堕落的吧。事实上,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她渴望独特、渴望注视、渴望物欲。我不能说所有的渴望在我身上实现了,可是的确她寄生于我实现了一部分。你们知道她为了金钱打算抛弃我吗?你们知道她一面赞赏着春雨一面憎恨着春雨吗?你们知道她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吗?你们知道她可以为了她想要的东西而去伤害另一个陌生人吗?你们知道她的爱是为了找到一个更好的寄生之所吗?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认为他们的自私、残忍都不及我。
真是太可笑了,你们居然认为我是为了钱和色而杀了他的。当然,你们应该这么认为,可是如果你们知道我是为了那些边缘化的群体,那些被遗弃的灵魂,那些被你们口中的好人伤的奄奄一息的人所做的,你们最后会为了我这样的人,黯然神伤哪怕一会儿吗?
我何必去在意你们的所思所想呢。你们对我的事迹一言以蔽之,我卑劣的同时高尚,高尚的同时现实,在卑劣和高尚的两极之间徘徊。我最喜欢时间,在历史中没有什么事情的失去是不可挽回的,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无一例外地得到保存。我想如果我明天死去,我也已经度过了愉快的一生。我能做的事都做了,想做的事都做了,想说的也都说了;
世界上的人和事永远不会只有两面,那些沁人心脾的善也不是奔流不息的。
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砂砾、生鱼片里为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而遇的伤痛——正是这种不经意,往往让人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