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爵主睡过便要走了,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黎沁月抿着唇,看了看自己和顾瑾之身上,确认两人没有发生什么,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悄悄松了口气。
她轻轻笑着,反客为主一般地将顾瑾之扑倒,俯下身去,亲吻他的耳垂,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
“阿瑾,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瑾之耳垂本就敏感,被黎沁月亲了一口之后整张脸红得像发烧一样,黎沁月看着他这副模样,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柔声道:
“阿瑾还真是可爱。”
顾瑾之还想着调戏一番黎沁月,想听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可这会儿被扑倒的却是他。
怪不好意思的。
这会儿秦岚端着药碗进来了,看着黎沁月压在顾瑾之身上的姿势,蒙着眼睛就要出去:
“打扰了,你们继续……”
“秦伯伯,”黎沁月像个没事人一样下床,顾瑾之红着脸蒙上被子,她叫住秦岚,问道,“这药是……”
“给你的,自己伤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年纪轻轻的一个劲地折腾,身子坏了怎么办?”
秦岚捡着机会,就对黎沁月好一通教育,将药端递给她,本以为她会像小时候一样耍脾气不肯喝,她却仰头将一整碗药直接喝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岚看着黎沁月一口饮尽那足足一海碗那么多的汤药,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这些年在西北吃了很多苦吧,一个女子,生生变成了这副男人一样的性子。
黎沁月自然是不知道秦岚心里怎么想的,听到他方才训戒自己那番话,说道:
“秦伯伯,我觉得我没事。”
“放屁!没事能跑两步就晕倒么?”
秦岚连脏话都说了出来,吹胡子瞪眼,盯的黎沁月心里发怵,“你身子好,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乱来啊,伤口都裂开了,在校场又打架了,对不对?!”
黎沁月别开脸,觉得在顾瑾之面前被长辈训戒有些丢脸,小声地顶嘴道:
“我那不叫打架,我是在……管教他们……”
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好吧,她确实是想找人打一架发泄发泄,毕竟一夜未眠是会让她几近抓狂的事,可她收服了那些不服从管教的人,这也是事实。
“行了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一个老头儿管不着,”秦岚从黎沁月手中接过那个海碗,说道,“你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这伤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别打架,知道吗?”
“说了不是打架……”
黎沁月嘴上从不肯让步,秦岚知道她自小便是这个性子,笑了笑,却将目光转向了躺着的顾瑾之。
“太子殿下,沁月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您好好管管她,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可不行啊。”
顾瑾之原本拿被子蒙着头,听到秦岚叫他太子,整个人都一震,还是掀了被子坐起身来,说道:
“本王……不谷觉得秦太医说得对,三爵主还是爱惜自己的身子比较好,不然…不……不谷不想失去太子妃。”
顾瑾之低着头红着脸,说话磕磕绊绊,很不习惯太子的自称,却也要摆出自己太子的身份,至少身份上能压黎沁月一头。
让她听话些,别再伤害她自己。
黎沁月抿着唇笑了,转身走到床边,伸手轻抚顾瑾之的脸,低声问道:
“阿瑾可是在担心我?”
顾瑾之闭着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是。”
黎沁月心头一颤,看着顾瑾之红了的脸,笑了笑,说:
“那沁月必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不会再轻易受伤了。”
“如…如此甚好。”
顾瑾之说完便低下头,手里攥着白练,心跳加速。
秦岚转身离开顾瑾之的卧房。
没眼看呐没眼看。
小年轻本就不害臊,他一个老头替他们尴尬什么。
不过,希望沁月那孩子能听太子的话吧。
“等年关过了,阿瑾,我带你去校场吧。”
黎沁月不再调戏顾瑾之,反而帮他用白练蒙住眼睛,扶他下床。
顾瑾之点点头说:
“好。”
黎沁月笑了笑,扶他在椅子上坐着,顾瑾之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黎沁月的左手。
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顾瑾之敛眸,眼睫划过白练,心里有些乱。
罢了,喜欢便喜欢吧。
本就该是他的王妃,他难道不能喜欢么?
顾瑾之舒一口气,握住她的手,问她:
“今日校场可还有事?如果有的话,你便去罢。”
黎沁月想着酉时已经过半,确实该去看看那群人练得怎么样,便说道:
“那我这就去了,得等到明日才会来这儿,阿瑾会不会想我?”
顾瑾之虽知道黎沁月随时会调戏自己,但她连去校场视察之前都得说一句让他脸红的话,他总觉得这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想归想,对于黎沁月的问题顾瑾之诚实地给了肯定的答案:
“会。”
这会儿轮到黎沁月脸红了。
他怎么回事……
突然就……
黎沁月逃也似的跑了。
顾瑾之只觉得身体手中一凉,伸手去找却找不到她了,心里突然空了似的。
黎沁月骑上马便朝着校场而去,心里一团乱麻。
到了校场,唐平唐和两人见她来了,走过去喊她:
“三爵主。”
黎沁月点头下马,一边走一边问他们:
“今日练得怎么样?”
唐和笑着说道:
“大家都觉得自己从前未曾尽到保护陛下的职责,练习得比以前都勤快了很多。”
唐和唐平两兄弟性子平和,跟他们的名字一样,黎沁月心中暗想着,脚下没注意绊了一跤,唐平伸手一揽,便将她抱住。
黎沁月不动声色的从唐平怀里挣脱出来,笑着道了声谢。
唐平抱她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但看见她那充满疏离的礼貌的笑,突然明白她该是自己触碰不到的星辰。
黎沁月默默拉开同他俩的距离。
看着黎沁月的举动,他俩对视,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可能会实现。
黎沁月藏在大氅下的手默默握紧了鞭子。
她从前并不在意和男人触碰,怎么今天就是被唐平扶了一下,她还不自在了。
方才同她打架的另外三个人倒是围了过来,那位薛尧性子直,上来便看着她说道:
“三爵主,不知道属下还有没有机会同您再比一场?”
黎沁月看着薛尧直勾勾的眼神,像是自己不同意跟他打他就会连禁军都不当了似的,心里有些犯难。
倒不是她怕自己打不过,她一挑五都敢上,还怕他一个么?
不过想起小半个时辰之前对顾瑾之承诺过的,自己不会再让自己轻易受伤……
“太子殿下不让。”
说着,黎沁月抬了抬她受伤的左手,笑的有些抱歉的意味。
他们自然是知道了临王被封为太子的事情,只是猛然惊觉她黎沁月就是那位新封的离北郡主,而且同临王,啊不太子,有婚约。
他们大多都知道黎沁月的手受伤一事,只觉得这位三爵主早晨的时候还那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原来软肋在太子殿下那里。
黎沁月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看向唐和唐平两人,说道:
“明日我父亲要返回西北,我得去送行,你们俩帮我带着他们交班。”
唐和唐平二人几乎同时单膝跪下,说:
“是!”
黎沁月只是点了下头,便驾着马回黎府。
这一路上她脑子里想的都是顾瑾之。
黎沁月觉得自己就跟个疯子一样。
她瞥见路边原本明王府的位置,那所府邸的门上已经贴上了封条,府门破败不堪。
呵,咎由自取。
等到了临王府,她直奔顾瑾之的卧房。
在他卧房门外,她又不敢进去了。
阿郢端着药碗出来,看见黎沁月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行礼:
“三爵主。”
黎沁月点了头,阿郢笑了笑便下去了,她一个人站在房门外,想进门又犹豫着,好不自在。
顾瑾之坐在床边,自然是听见了阿郢叫的那声“三爵主”,想着黎沁月就在外面,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可是等了半天,他都没有等到她进来,有些失落,他决定出房间去找她,万一她还在呢。
这样想着,顾瑾之起身,却不小心绊倒了脚边的痰盂,痰盂碎了,里面他未喝的汤药流了一地,他不知所措地蹲下,伸手想去摸地面,手却被人抓住。
是黎沁月。
她在门外正纠结着要不要进来,突然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直接就冲进去了,好巧不巧正好撞见顾瑾之要去碰那些碎了的瓷片。
“不过是痰盂碎了,别碰,伤着手了怎么办?”
黎沁月握着他的手将他扶起来,扶着他避开有碎瓷片的地面,让他在屏风边的躺椅上坐着,自己去收拾那些碎了的瓷片。
“我还以为,你不会进来。”
顾瑾之低着头,声音很小,黎沁月身子一僵,手指险些被划破,她也不想再捡那些瓷片了,起身笑笑,说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喜欢阿瑾,可舍不得让你苦等。”
“可是有时候,不谷真的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顾瑾之声音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