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云端城的城门,伯秋侯的坐骑奔跑得更是欢快。
从城门到青松岭的路几乎都是平坦的,所以只用了半个时辰伯秋侯就到了青松岭脚下。
但上山的路却蜿蜒崎岖,不适合骑行。伯秋侯把枣红马拴在了山下的一棵半秃的树下,独自快行上山!
月已升空,十分明亮,光芒照着山林很是柔美。这若是在平时,伯秋侯会停下脚步,迎风赋诗。可现在他无心欣赏,只一路向着岭上的破庙奔去。
眼瞅着离破庙只有一里路远,路边的草丛里突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有人!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射向伯秋侯!
伯秋侯侧身一避,箭枝贴左肩而过!他幸运地避过第一支箭,但没能避过紧接而来的第二支箭!右臂不幸中箭!
而夜袭的人也消失在了丛林里。
伯秋侯一怔,有些不解,箭没射在要紧部位,对方就满足了?收手了?箭头带毒?
事不宜迟,伯秋侯立刻从怀中取出妙若金丹吞服。他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让陈跑和张往安心,才带上的妙若金丹,就真的被他服用了。
“说到底,我还是很顾惜自己的性命!”伯秋侯自嘲。
他把箭头拔出,敷上金疮药,止了血,再用撕扯下的衣布条简单地包扎下,便继续往前走。
由于受了伤就该有受伤的样子,伯秋侯没有再奔跑,而是缓慢向前行进,顺便欣赏一下山涧的清风明月。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头一回受伤。
可能是他走得太慢,在破庙里等他的人,竟然失了耐心,走出破庙,张望着他来的方向,但看见他后,又立时避进庙里。
伯秋侯看着那个身影,有些心寒。
伯秋侯进了破庙,那人背对着他,伯秋侯冷声问:“庄旭太子,久等了?”
庄旭太子没转过身,口中轻蔑道:“你也太轻狂了吧!身处险境不自知!”
“华小圆人呢?”伯秋侯直奔主题。
庄旭太子转过身来,看了眼伯秋侯的狼狈样,冷笑道:“伯秋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真的值得你为她冒险?你也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吧!”
伯秋侯有些怒意,质问道:“你深夜诱我来青松岭,令我受箭伤,这会儿又怪我不珍惜生命?你人格分裂?”
庄旭太子目光一颤,有些不自在:“你不是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与我调侃吗?”
伯秋侯迎着庄旭太子的目光,沉声问:“庄旭太子究竟意欲何为?华小圆在哪?”
庄旭太子轻蔑道:“哼,还是要找那小孩的下落!她对你究竟意味着什么?未来的妻子?”
“你想多了。”伯秋侯说着,挑了张破椅子坐下。
“死要面子!不计后果!”庄旭太子计成,得意了,居然厚起脸皮教训伯秋侯。
伯秋侯冷冷道:“由此庄旭太子便可知,我是一个很容易丢命的人。”
“可惜晚了。”庄旭太子说着叹了口气,“其实你始终是我的亲弟弟…伤口疼吗?”
庄旭太子说着就要上前轻抚伯秋侯受伤的右臂,见伯秋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又识趣地走开,继续说:“箭头有毒,此毒会在你体内存留三年,接下来的三年里,你每天都需服用解药。”
伯秋侯冷声问:“什么毒?”
庄旭太子语调极尽温和道:“很毒的毒。七天内无解药,人就要去西天了。你也别怪我,我只是希望,在我离开云端城的这三年里,你能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生活!并没有真要伤你的心思。”
伯秋侯的声音透着寒气:“我已经说过,不会与你争皇权。”
庄旭太子自知理亏,咬了下嘴皮:“说话嘛,上嘴皮碰下嘴皮,多容易的事?人们只会对付出过代价的事,记忆犹新。”
“解药呢?”
“给你。”说着庄旭太子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药瓶来,递给伯秋侯,“一瓶是一个月的量,每个月到了时间,竟允会差人将解药送到你府上,不必担心。”
伯秋侯接过药瓶,晃了晃,若有所思道:“西铜雀的妙若金丹可解百毒。”
庄旭太子笑道:“没错,妙若金丹的确很是霸道,常常欺凌各种毒药,这其中就包括了你中的毒!”
伯秋侯听到这,心安了许多。
可能是看着伯秋侯坐着,自己站着,不对等,庄旭太子也拉了张破凳子坐在伯秋侯的对面,方才继续说:
“只可惜啊,妙若金丹也受时间所限,如若你是在中箭后立刻服用,那是完全可解的。如何理解‘立刻’二字呢?大概就是我说三句话的功夫吧。”
庄旭太子停了停,观察了一下伯秋侯冷淡的表情,方才心满意足地往下说:
“西铜雀的妙若金丹很珍贵,皇祖母那有一粒吧,还是四十年前东庄与西铜雀交战,西铜雀战败后的献礼。时间过了这么久,怕是药效已失喽!你就不要妄想求取皇祖母那粒妙若金丹来解毒啦,没有必要。行了,夜已深,我先行下山,咱们三年后见吧!”
伯秋侯好奇庄旭太子的态度为何如此嚣张,叫住已站起身来的庄旭太子:“等等!你就不怕我告知父皇,不怕天下人知道你如此对我?”
“怕?为何要怕?谁能证明是我所为?我好心送你解药,是我心虚了?哈,这是什么逻辑?你倒是说说,我需要怕什么?”庄旭太子问了一长串话,不带停滞。
伯秋侯冷哼一声,问:“天衣无缝?”
“没错,就是这么天衣无缝!行啦,就这样吧,你也别再较劲,有功夫先把解药吃了。”庄旭太子得意地笑说着。
“华小圆呢?”伯秋侯再一次问。
这可让庄旭太子很不爽,他骂道:“庄伯秋你是有病吧?你都找不到她,我能找到吗?我连她的名字都搞不清楚!不过,没想到她还真的叫华小圆啊!唉,什么乱七八糟的!走了!”
夜半时分,伯秋侯回到府里,见秋居轩正厅里仍然灯火通明,想来是张往和陈跑在等自己,便先到了正厅。
只见那二人用手支着脑袋,正打着瞌睡。
“都回房睡吧。”伯秋侯站在门口说道。
张往和陈跑一个激灵地弹起,急急上前端详主子是否安然无恙。
“受伤了?”张往和陈跑异口同声道。
“不要紧,我去睡了。有话明天再说。”伯秋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寝阁。
张往和陈跑一直跟在伯秋侯后边,直到伯秋侯进了寝阁,他俩才收脚停在外边。
伯秋侯顿时明白他俩是急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说:“都进来吧。”
接着伯秋侯三言两语把庄旭太子的计策说了。
张往道:“亏得有妙若金丹,否则这三年里处处得看太子府的脸色行事!”
陈跑问:“主子为了能让庄旭太子离开云端城的这三年能心安,便假意中计,这样做是不是也太冒险了?”
伯秋侯没说什么,宽衣解带准备睡觉。
张往和陈跑见状也就没再说什么,退了出来。
陈跑心中还是有一些疑问,便问张往:“你说,主子为什么要问庄旭太子华小圆的下落?”
张往随口道:“主子不是说了嘛,戏要演足。”
陈跑追问:“仅此而已?”
张往稍微认真地想了下,答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主子真的想找到华小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