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三年时光须臾而过。
泰然156年,农历十月。
东庄,林家村。
十六岁的花小言决定,要去找长工的活做。
为此,她特地对林家村的有钱人家估摸了一番。
挑来选去,林家村林府,最合她心意。
林府的大少爷为人随和,二小姐则是个难伺候的主,许多人因为二小姐的原因,不愿意上林府做长工。
花小言之所以愿意去林府做长工,是因为林府给的月钱最多。
林府王管家一见花小言的面,就热情地开始介绍老东家的好:
“我们林老爷啊,刚刚,就刚刚下了条福令,凡在林府能陪高兴二小姐的新丫头,都有机会参加年底的林家村雪原盛典,并可安排登台献技!知道这是多好的事吧?”
花小言点点头。
王管家更来劲了:
“雪原盛典,每四年举行一次,这些年啊,从林府走出去各显神通的丫头不少呢,最有名的要属官美人了,听闻现在正得东皇盛宠呢!”
花小言忙问:“还有在宫里当娘娘的?”
王管家得意道:
“当然有,风光吧?小姑娘,你今年才满十六岁,只要好好表现,保准能让你有个好归宿!”
花小言对归宿不感兴趣,但对华丽的雪原盛典充满了好奇,听了王管家的一番话,更是热血沸腾,于是二话没说,便签下两年契约。
对于花小言的决定,母亲非常不理解:
“林府二小姐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身边的丫头几乎每三个月必换新人,你是怎么想的?”
花小言笑道:
“王管家说二小姐转了性子,人美心还善。当然啦,我是不信的。但是我还是要去林府,二小姐的脾气臭,可雪原盛典的门票香呀。”
“你呀,就是太有主意了!什么时候你能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就告诉你一件大事!”母亲说着,神情有些忧虑。
花小言一瞧母亲的脸色,根据以往的经验,脱口而出:“大事?大事多不妙,我还是不听为妙。”
她撇撇嘴,突觉肚子好饿,又道:“母亲,有吃的吗?”
“锅里有红薯粥。”
“母亲呀,等我挣了银钱……今儿这红薯粥怎么跟水似的?”花小言手里握着木勺,在锅里勺来勺去,清汤寡水的,看着更饿。
“忍忍吧,你的好日子在后头等着呢。”母亲道。
“什么意思啊?”花小言问。
“晚上再说。省得你总不正经。歪理学多了,今后掰不回来,就麻烦了。”母亲说着从另一口锅里端出一小碗肉末豆腐。
“哦。”花小言一面喝着清粥,一面随口答应。
她根本没想到母亲晚上即将说的事,真真是一件特别大的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花小言就起身,好好倒腾了一番,才雄赳赳气昂昂地背上小包袱赶往六里外的林府。
她穿过黄硬的田埂,跨过干涸的小溪,再穿过依然绿绿的小松林,终于来到了林家村的繁华之地——三贤街。
林府的大宅就在三贤街的东头,位置忒好,闹中取静。
大冷的天,蹦蹦跳跳走了六里地,她是里外都觉得热,远远瞄见林府大门上的两挂大灯笼还亮着,立刻兴奋地哼起小调:
“灯笼就像那灶膛里的火,熊熊火焰燃烧着大锅,锅里炖着红烧肉,炖着杀猪汤……”
走着走着,前面怎么这么多人啊?
还都是长者与小姑娘的组合!
啧啧,看样子雪原盛典的门票,果然代表着金龟婿!
可林府二小姐用得上几个丫头啊?咦,怎么还有土匪打扮的父女?
花小言快步靠上前,一看便傻了眼,王管家正被土匪爹拿着手不松呢!
那高大、满脸横劲的土匪爹正粗声粗气地说着:
“王老头,我谭谋人的女儿,你凭什么不收啊!这个野丫头,还有那个野丫头……啊,还有站边上的野丫头,你倒是好好瞧瞧,她那干瘪的小身板,能给你们家二小姐当好差吗?!啊?!”
土匪爹定定地指着花小言这个方向。
花小言想,不可能是指她吧,身后一定还站着“那干瘪的小身板”,她信心满满地转动脖子往身后瞄一眼,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点背!
什么,没人!
土匪爹这就是在说她咯,花小言不乐意了,冲着土匪爹嘀咕:
“跟你比,当然小了。又不是上山打老虎!”
没等土匪爹耍横,他那女儿已经冲到花小言的跟前,因着高出花小言一大截,她低下头,挨着花小言的脸,厉声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壮、很野蛮啦!”
花小言一下傻了眼,喏声道:
“没……没有,你就像那…灶膛……”
“灶膛!!!!”土匪妞顿时又升高八度音!
土匪爹在一旁赶紧咳嗽两声,示意女孩子家不要这么彪悍。
这下花小言更怂了,垮下小身板,哭笑不得地解释:
“灶…灶膛里的…小火花,光亮还有香气!”
“香气?灶膛里能有什么、什么香啊?”土匪妞说这话时,音调降了下来,还面带娇羞,声音里透着别扭。
花小言把头埋低,小声地嘀咕:“松香。”
土匪妞悄悄一笑,点点头:“松香味确实好闻,你这‘小身板’还是有点眼力!不过……”
说着,土匪妞掉过头来问正被她爹抓得紧紧的王管家:“王老头,‘小身板’也是来给林府二小姐当差的?”
王管家被这一问,顿时计上心头:
“哎,没法呀,昨个她说她啥啥都会,你说我能不给她机会试试吗?要是姑娘你能将她比下去,那二小姐跟前的差,就属于你!”
土匪爹轻蔑地看着花小言,提着嗓门对围观的人说:
“大家伙都听到了吧?接下来是公平竞争!摔跤大伙觉得怎么样?二小姐的平安可是头等大事,是吧?”
别人家的热闹谁不想看?在场群众几乎是全票通过!
除了王管家、花小言、土匪妞。
只见土匪妞扭扭捏捏着朝她老爹挤挤眉眼道:“爹,我哪会摔跤啊?”
土匪爹不解地问女儿:
“谭香,才不过减肥半年,腰细了点儿,就不会摔跤啦?别怕,她个子小,你们旗鼓相当!出门在外得听爹的!”
谭土匪真是睁眼说瞎话,不过土匪嘛,大多这样吧。
花小言心想,摔跤?恐怕谭香一出手,自己就被完美终结!
花小言赶忙劝说:
“假如谭大叔想让林府二小姐了解谭小姐是品行出众的姑娘,摔跤恐怕是担不起这重任的。没有悬念的比试,散发出来的全是恃强凌弱呀!怎么说谭家也是望族,颜面还是很重要的,不是么?”
谭香傻愣着问:“什么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