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禹收到了器王的来信,说是已经到了南方,流寇只是普通百姓,因为吃不饱饭所以揭竿而起,不足为患。信中,器王告诫王子禹百姓生活疾苦,不可苛待下人。
王子禹听着这话很像前几日织梦说的那50文钱,却发现好几日没有见到这个公主了。
“阿然,阿然。”
阿然立马进了屋,“公子什么事啊。”
“这几日怎么没见公主呢。她都去哪了。”
“公主么?不就是在后门外坐着么?”
“后门外?”
“嗯。”
王子禹一听,觉得奇怪,她一个公主,坐在后门外是干什么。
他决定带着阿然去看看。
好家伙,他一打开后门,便发现织梦和雁儿背对着后门,坐在一张桌子面前,桌子前排了好长的队,不知道她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走近一看,这两姑娘都带着面纱,织梦负责给人把脉看病开方子,雁儿负责在旁边拿个印章,给每个人的方子上盖章。
“她们这是闹哪出。”
王子禹问道。
“公子您是不知道啊,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公主就带着雁儿在这门口给人看病写方子。”
“她这不是瞎折腾嘛,你看看来看病的这些人,拿着药方子,他也买不起这药。”
眼前队伍里的人都是些穿着粗布补丁衣服的穷苦人家,现如今,这药可是不便宜,给了方子,他们也未必买的起,或者说未必舍得花这钱去买药。
“公子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当时公主这想法一说,雁儿就不同意了,说您这救人心是好的,但是没用,他们买不起。”
“对呀,可不是买不起。”
“于是,公主就找了家城里的一家药铺子,巧了那家药房的郎中刚没了,家里就一闺女,也嫁出去了,就剩一郎中太太,正准备把铺子关了。公主找那家郎中太太说,自己负责给这些穷苦人家开方子,药铺负责卖药,但是药钱不能给外面一样贵,郎中太太您也积点阴德,留够吃喝,那郎中太太也同意了。雁儿每日傍晚就去药铺那里跟郎中太太结账。”
“这些事情你如何知道。”王子禹好奇地看着阿然。
阿然抓抓头,“我咋知道,我咋知道,我问的呗。”
王子禹指指阿然,阿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子禹每日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父亲虽然来信说无妨,但他总觉得不对劲,也在四下查探。
这几日,家里的丫鬟老妈子的踪影都已经捉不到了。王子禹每日回府都只见着几个家丁在忙活。
“阿然,阿然。”他今日外出没有带阿然,回府一看,连阿然都不见了。
他走进屋里,想找个丫鬟泡点茶,也找不到人,真是挂了。卧房的桌子上放着一碗水,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怎么有点甜,”不管了,总归不会是毒药,他一股脑就喝完了。茶壶里还有些,他也一起倒了仰头喝下。
到了午饭时间,也没见有人来送饭。王子禹只得叫了几个家丁来问。
“这府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就你们几个看院子的。”
“回公子,府里的人都被公主叫到锡王府去了。”
“锡王府?”
“是,公子,几日前,公主便每日午后便带了人去锡王府,说是去种药材。”
“对,是种药材。”旁边的一个家丁肯定地说道。
“简直是胡闹,我一个王府的人都被他给挖空了。”王子禹有点生气。
“公子不必恼怒,公主临走时交待了,若是公子回来早了,需要用饭,我们便去您最爱的那家酒楼叫了饭菜来便是。您刚进门时,我们已经去叫了饭菜,想来不到一刻钟,就该到了。有您最爱吃的油焖鸭子...”
“备马”。王子禹气呼呼地骑马往锡王府去了。
锡王府的外面有田地,王府的吃喝都基本靠自足,想来他们现在便是在王府外的田地。他骑着快马赶到,正是怒气冲冲。
大家此事都在树下歇着,织梦和雁儿2人坐在一起,男女丁们都分开各自坐着,每人手上都拿着馒头啃着,2-3个人面前放着一碗白菜煮的豆腐。
王子禹远远地看着织梦,她穿着那日在药王谷救自己的那身衣服,头上也只是别了个木簪子,俨然一副村姑的模样。织梦和雁儿两人一起一边吃着,一边笑嘻嘻地说着话。
阿然蹲在角落里,满意地啃着馒头。王子禹敲敲地走过去,一脚揣在了阿然的屁股上。阿然立马跳了起来。
“公子,公子,你来啦。”阿然嘿嘿地笑着。
“夫君,你来啦。”织梦看着王子禹,向他招招手。
一旁的雁儿这时也识趣地走开了。
“你们这倒是吃上了。”
王子禹折了几根带叶的树枝,垫在地上坐下。
“怎么,酒楼没给你送吃的。”
“送啦,我还没来得及吃呢。”织梦连忙递给他一馒头,王子禹咬了一口,味道不是很好。
“怎么,不是很好吃?”织梦看着王子禹,“平日里下人们都这么吃的,我也没让他们单做,跟他们吃一样的。”
“没有,”王子禹摇摇头。白菜豆腐也是寡淡无味。
“你知道吗?”织梦停下来,看着眼前已经冒出芽子的中药苗,“那日我去雁儿家,他们家吃的粗棒子面,我硬生生的噎下去,雁儿说,就这都不错了,能吃饱,也是因为我去了,不然都是粗棒子面混着糠再几片叶子就这样一餐餐地过。”
她咬了一口不太美味的馒头,“我虽然一直在药王谷,每日采药,学习,偶尔种菜打猎已经觉得很辛苦了,没想到他们比我更辛苦,也更难过。”
“哦,”王子禹继续啃着馒头,想来他的肚子也是有些饿了。
“我不懂得怎么挣钱,也没有什么本事,就懂点医术,药材,这不,把府上的人都叫过来帮我弄弄,能用的药材就用,用不了的我就卖了换点钱。”
王子禹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有时她异常聪明机灵,有时又是非常的蠢钝愚昧。
“近些日,公主和驸马那里可有什么动静。”元后摸着手上的猫咪。
“并无大的动静,只是公主近几日带了些人去锡王府外的田地种草药。平日在王府的后门给人看看病。”
元后笑了笑,“她也是挺能折腾,我那个姑爷可有说什么。”
“并未听说二人有什么争执。”
“嗯。”
回话的人离开了。
“陛下,梦儿这可否要有所行动。”
“不必,过几日,南方动乱,器王若是不小心,万一受个伤,年老身体也不好,路上经不起折腾,府里有的是事情。且他二人才新婚,我们只是不必着急。”
“还是陛下思虑周祥。”
“嗯,药现在练得这么样了。”
“陛下指的是长生之药,还是夺命之药。”
“你说呢。”元帝偏过头,看了看元后。
“桃花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快了,最后一味毒草提纯后便接近尾声,药王谷最近一直都毫无动静。”
“毫无动静?”元帝摸着手上的箭头,“那就帮他制造动静。”
“臣妾明白了。”
下午,锡王带着锡王妃来看看草药的情况。
“婶婶怀着身孕,还是回家里歇着吧。”
“梦儿还在地里忙着呢,我来看看,给大家送送茶水什么的。她也不让我们送饭,说是借地已经是打扰了,怎么还可吃我家的粮呢。”
“这梦儿跟她父母还真不像是一家人,这姑娘心地实。”锡王看着王子禹说到。
“小王叔,你说话就说话,如此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锡王妃希儿摸着肚子笑了笑,“我这些时日,好在织梦来看看,不然得吐成什么样子。”
“哦,梦儿平日没什么事,喜欢到处走动,不打扰叔叔婶婶便好。”
“你怎么还不懂,还站在这干嘛,下去帮忙啊。”
锡王递给王子禹一把锄头,一把将他往织梦的方向推去。
“公主,我来给你帮帮忙。”
“给我帮忙,用不着。你看看那个,对,就那个厨子秦大娘,本不让她来,她非要来,说她女儿月事腹痛,吃了我给的药,好了,所以非要来帮忙。原本是留她在府里给你做吃的。她常年在潮湿环境,膝盖疼,你去棒棒他,我年轻力壮,用不着。”
王子禹一听,这不是要赶自己走吗。
“我这是没有种过草药,特地向你来请教请教。”
“哦,这样啊,那你就留下吧。”
“这是百部,治疗肺经的疾病,那边是柴胡,边上我还种了连翘,金银花。”
织梦给王子禹指了指,又低头干活去了。
“明儿你的人就都还给你了。我和雁儿来就可以了。”
“嗯?”
“这大片地还得男丁帮忙,也得人数众多才可。前些时日,地已经开出来了,明日可能有雨,所以我才匆忙换了一大群人前来把这种子种了。”
“哦,我说府里最近怎么人都不见。原来是都被你叫到这来了。”
“夫君,不轩辕禹,我轩辕织梦在此替那些穷苦人谢过你了。”
织梦这一出让王子禹不知道如何开口,“既然是做好事,人你用便是了。”
“这几日相借,已经是先斩后奏了甚是无礼了,但也是怕你不同意,如今大事已经解决了,就不必了。”
“公主又何必这么客气。”
“你我若是真夫妻,我必是不会客气的,但你我,”织梦看了看周围,放低了声音,“既然不是真夫妻,那我可是真心感激。情分要分清,他日你再成亲,娶心上人,才不会亏了人家。”
王子禹低着头继续锄着地,果然你还是分得那么清,但我们也只能是分得清。
“梦儿,今夜我请你吃馒头吧。”
“馒头?”
“是呀,馒头,我不是还欠你一筐子馒头么?”王子禹笑了笑。
织梦也想起这件事情来了,“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欠我一筐馒头。你若要还我,不如这样,明日买几袋好的面粉,在府里蒸点好馒头,大家一起吃,就算是还我的人情了。”
“依你吧。”
夜里,阿然和雁儿陪着王子禹和织梦留在锡王府吃晚饭,其他人直接回了府上。
“婶婶,今日还辛苦你给我们送水,真是不好意思。”
“梦儿,就许你一人好心肠,就不得我们出点热心肠。”
“出得,出得。”织梦笑了笑。
阿然和雁儿也一起在桌前吃着饭菜。
起初,雁儿也不敢,说主仆有分,身份有别。织梦可顾不了那么多,让她坐下吃便是。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又有谁知道。
锡王府上下,王爷,王妃和下人的伙食可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来了贵客才会多添几个菜而已。
织梦最是喜欢锡王府,这里没有什么尊卑,所谓的下人们也不会唯唯诺诺的,让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
回到府上,屋子的茶水已经被人换了。王子禹端起一碗就喝,依旧有点甜甜的,他把壶里的水都倒了出来,全部喝掉。
织梦后脚跟了进来,看到刚刚放下杯子的王子禹。
“你把这里的水都喝掉了?”
“嗯,”王子禹把杯子拿起来倒着扣着,“还都喝光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
“不过这水为什么有点甜甜的。”
“哦,里面煮了几味中药而已。”
“下次让他们再准备个茶壶,这水有点甜,喝着有点怪。”
“嗯,是得准备2个,这水你再喝,可就麻烦了。”织梦小声嘀咕着。
阿然起了个早,去买了几袋精面粉回来。
一到王府,他便叫人扛走了几袋,还剩下最后一袋,他只能自己扛进厨房。
“我在这王府是没法待下去了,现如今,这买面粉的活都得我干了。”阿然叨叨道,不曾想织梦和雁儿正在他背后。
“阿然,那我这就去给你家公子说,今儿吃完这馒头,你就走了。”
阿然扛着面粉立马转头,差点碰到了织梦和雁儿。
“哎哟,公主,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公子吩咐的活,那都是顶顶合适我的活,分得好,分得好。”
“行了,别贫了,赶紧走吧,厨房就等着面粉使了呢。”
阿然扛着面粉赶紧走了。
“公主,这姑爷对您真的是好的没话说。”
“好的没话说,雁儿,谁给你说的。”织梦看着雁儿。
“这还用人说吗?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就公主你自己不知道吧。”
“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昨日说让姑爷弄点好面粉给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昨日姑爷就给阿然安排好了,说这事必须阿然亲自去办。你想想这买面粉多大的事情,还得让阿然去做。这还不是因为是公主的安排。”
“哦,就这事。”织梦笑了笑,“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罢了,知道了,就不这么想。”我们之间可是有契约的,不过他确实比我演得更真,更好。
中午,府里上上下下,除了看门的几个,其他都一起坐到了院子中间。院子里摆了几条长长的桌子,两面坐着人,除了精面馒头,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了鸡鸭鱼肉。
“哇,这么多好吃的,真的是比过年还热闹。”
“嗯,是的,是的,去年过年,我还没有吃过鸡呢。”
织梦和王子禹也和大家坐在一起。
“这些天来,辛苦大家帮我开地中药,以后大家有什么头疼脑热不舒服,尽管找我,药钱就是这些天到工钱。当然,我更希望没有人来找我。”织梦站起来说道。
“谢谢公主。”
王子禹也跟着站了起来,“近些年,大家在府上也是很辛苦了,从今天起,没人每月的月钱涨10钱,过完年,我再和父王商量着,给各位再加加。”
“哇,涨钱了。”
“太好了,这公主真的是福星啊。不仅看好了我的病,还给我涨钱。”
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吃着,真的是比过年还热闹,开心。
王子禹觉得鼻子里面突然有点热热的,他用手摸摸了鼻子,是鼻血。他连忙用手捏住鼻子,头往后一仰,快速地离开了座位。今日这场合,不宜打扰大家的兴致。
织梦一看,觉得不对,王子禹向来不是这么无礼之人,桌子上滴着几滴鼻血,她叫了正吃得开心的阿然和雁儿,跟着后面赶紧回了屋。
王子禹已经坐在书房的垫子上,想用内力止住血。织梦叫雁儿赶紧打来凉水,那湿毛巾敷在王子禹的后脖子和额头上。阿然则负责跑到后院,去打公主说的井里的凉水。
等到院子里的饭席结束了,王子禹的血也止住了。
丫鬟们来到屋子里,看到毛巾和盆里的血,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多问。
“阿然,你拿着这个方子,去那家郎中太太那拿药。雁儿,给她盖个章。”
雁儿拿出章赶紧给阿然盖上,“盖了这章,不用给钱,你家公子这药钱,我出了。”
“哦,”阿然拿着方子赶紧去拿药。
“没什么事,就是气血过热,我给你开了点凉血的药,喝两三次就没事了。”
“哦,那今日这事是为何。”
“你这几日是不是喝了我桌子上的药水。”
“是啊。”
“什么?”雁儿大吃一惊,“那可是公主专门给我们这些姑娘做的补气血的茶饮,说是平时喝了对身体好,补气血。丫鬟们每日还特意浓了浓浓的茶饮给公主,说是谢谢公主,结果被姑爷您给喝了。”
“难怪,女人们补气血的东西,我是说这几日晚上睡觉都觉得身体发热。”
“前几日喝得有点苦,所以公主这几日加了些红糖,味道更甜一些。”
王子禹只能怪自己倒霉,也是觉得这织梦厉害,进府时间不长,把这些下人们哄得都是很听话,连自己这个正主都不管了。他吩咐雁儿,这件事情不要随意说出去,否则不给她涨月钱,雁儿把嘴关得严严的。
“陛下,今日听说姑爷无故鼻子出血,最后是梦儿给止住的。”
“哦?梦儿竟然有这能耐。”
“他师父是什么人,止血应该是可以,但是要解了这桃花噬,可是不成。”
“这一棋走得可是不错哈。梦儿这些年也是没有白养。既然这王子禹不足放在心上,就让梦儿回趟药王谷了吧。”
“明白了,陛下。”
几日后,宫里便传来消息,说梦儿已经成婚数月,应带姑爷一同回谷见见师父。梦儿一听,便去找王子禹陪他一同前往。
王子禹一听,很是犹豫,他还在等父亲的消息。已经数日没有父亲的消息了,他很是担心。所以并不想离开。
“夫君可是有要事不可离府。”
“王子禹点点头。”
“若是如此,那我便带雁儿回去就是。你留在府中便可。”
“我派些人手暗中保护你。”
“不用了,我可是堂堂公主,而且我此行也只是穿寻常衣服,不碍事的。”眼前的织梦除了身在王府,一身装扮完全是药王谷的打扮。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怎么你最近都穿的这些衣服。”
“不好吗?”织梦看了看自己,“女儿悦己者容,我也没有什么悦己者,何必装扮,而且这身衣服行事也是方便。重点是,”织梦凑到王子禹身边,“我把好几身衣裳都给卖了。留下几身撑场面的,以后府里有大事,可要提前通知我啊。”
“卖了?”
“嗯,卖了。”织梦点点头,“难不成我还去跟父皇母后要钱买药不成。”
“你把这钱都拿去卖药,那用了不就都没了么?”
“我傻,可是雁儿不傻,她也给我说了同样的事情。我想了半天,入股了那个郎中太太,还有城里的几个药房。我虽然不懂经营,但我还是会吓唬人,我说了,如果敢骗我的钱,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自是不敢惹我这个公主,世子妃的”
王子禹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公主,现在还是有点小头脑。便同意了她只带雁儿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