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长着一张出尘绝世的脸,凡是见过他脸的人都会认为这个男人绝对是什么不染尘世,淡泊人间的再世神仙,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玄青的一双手,早就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这个街坊领里都喜欢的大男孩,实际上是藏于市井的沧浪侠客,现在干着一份“保护商船”的营生。
玄青甩开扎在后面的长辫,躬身然后腿部发力,脚尖轻轻一点,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扎辫奔跑的时候就像和风融为一体一般,速度太快了,没有人看清他的移动轨迹,白贤生也不行。
船上的伙计虽然不清楚这个青衣男子到底是站在谁这一边的,你说他是姜大人请来的吧,偏偏这个人对他们的眼神全是鄙夷和不屑,你说他向着那个白袍男子吧,他的发力又如此迅猛,完全就没有留余力。
玄青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白贤生眼前,他感到一阵不妙,这个青衣男子好像不在这儿,又好像这儿全是他,t他不知道这个青衣男子会从那个地方发出突然的攻击,也不清楚这个青衣男子使的到底是什么功法,白贤生只能被动防御。又是那条银色游龙一样的鞭子,瞬而鞭子由之前的弯曲变得坚硬而锋利。
船上看戏的众人皆惊讶不已,这条鞭子竟然为自己变化!
白贤生横鞭在前,后腿稍撤一步,作御敌状。自从这玄青消失了以后,他的周围狂风大作,呼啸的风把周围一切的声音全部阻碍了。在这风阵之中,白贤生只能看到姜明达那群人嘴唇在说话,却听不到一点内容。既然听不见,他也不再去听,就任由风声一直吹响在自己耳边。他凝神聚气,双眼集中视力于风中细微处。白贤生相信自己的判断,这青衣男子绝对是用风来隐匿身形,但是他在移动的时候绝对会露出细微的遗漏。
只要能抓住这一点,他必一鞭破之!
玄青本来想的只是利用这风阵来拖延时间,然后再顺手就输给这白袍男子算了,这样做,不至于给顾客留下话柄说他不干事不是。
高手和高手都是惺惺相惜的,而他们相互欣赏的方式就是打一架。
玄青见白袍男子武器太过奇特,心里就痒痒的,想和白袍男子还是过过手。
“敢问尊姓大名?”
“白贤生。”
“好名字,好名字,不光是名字,还是做人小生玄青都钦佩不已,奈何小生是做个行当的,拿了钱就要替人办事,所以白先生莫要怪罪玄青。”玄青御风于空,缓缓说道。
“好说,好说,玄青先生下手也要轻点才好啊。”白贤生感觉得出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玄青正如他话里所说,对自己并无敌意。两人也达成了共识,点到为止就好。
“那我就出手了!白先生接招吧!”
一声暴喝之后,白贤生周围的风势更是猛烈,如果不是他使劲用脚抓住地板,现在的他可能已经飞在空中了。
风势大,玄青的身形就更隐匿,白贤生也就越难发现他。
玄青混于风中,瞅准白贤生寻找自己的时机,双袖一挥,就是一阵狂风袭向白贤生。
白贤生虽说没用双耳去听,但是这团风声未必太过呼啸,让人想不听见都难。只见他佯装不知有风袭来,整个人都被狂风席卷,白袍上夜出现了许多被如刀狂风刮过的细小裂痕。
玄青还是留手了。
这白先生就是这样,连我第一波攻击都躲不过去,真没意思。
玄青觉得自己高看了白贤生,他手里的武器就是在一味地防御,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正在玄青懈怠时,白贤生突然放力,脚尖轻轻一点,手中的无柄白剑也发出一团亮白色的光芒,白贤生似无意地轻轻挥刃,新月样剑气竟然将风幕直接撕了开来!
玄青大惊,等他再想挥动双手制造风墙时,那道亮白色新月剑气直接阻止了风的汇聚,这风阵被白贤生突如其来的一剑撕开了一个口子,这周围的风已经不听玄青使唤了。他还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移动,这道剑气就好像将他锁定了一般,不落在他身上,它是不会罢休的。
行行行,这道剑气我挨了,就当是为我小看这个白贤生付出的代价。
想到这儿,玄青也不再躲避,任由剑气直接攻向自己前胸。
白贤生本也没打算对玄青下死手,他手腕一抖,这柄无刃剑就重又变回银白色长鞭,在离玄青只有几厘米的地方,鞭子的前端就已经垂了下来。
“白先生,是我技不如人了。”玄青撤去周围的风阵,从空中落了下来,向白贤生抱拳道。
“侥幸,侥幸,要不是你真的不换位置,我也不敢挥出这一剑。”白贤生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向玄青应道。
玄青听到这话,笑道:“难道白先是故意示弱于我?”
“哈哈哈哈哈,照你先前在这风阵中移来移去,我是万万不可能知道你位置的。”
白贤生早在两人交手之初,就意识到玄青在这风中不断变换位置来迷惑对手,所以故意不知他在何处来让他放松警惕,以便自己能挥出这一剑。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这一剑竟然牵动了气机,气海翻滚不止,一口血就直接吐了出来。
“白先生,你这伤?”玄青担心白贤生的伤势,问道。
“无碍,是先前的旧伤,于你无关,不用放在心上。”白贤生苦笑道。
“既然白先生身上有伤,今天就不再打扰了,这些人我会替你解决的,好有不知我能否改日再与白先生一战?”玄青心有不服,便问道。
“当然可以,点到为止就好,我在南临等着你。”白贤生抱拳致意。
“白先生,那我们就此别过吧,那两个孩子,可需要我帮你带一程。”玄青指着那两个还在昏迷的孩子。
“玄青先生如果不介意,自然是好的。”白先贤生也不知道为啥,或许是玄青今晚上的行为,他越看玄青越觉得顺眼。
“走,走,那我就陪先生再走一程。”玄青一手捞一个孩子,和白贤生一起御风离开了这艘船。
甲板上的姜大人和一干船员都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青衣男子不是来帮我们的吗,怎么就和这个白袍男子一起走了。
“姜大人,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啊。”站在姜大人旁边的船员问道。
“什么怎么办,把那些女孩再搬上来啊,继续返航啊。”姜大人把手里揉成一团的纸,随手丢掉。
今晚虽然被人大闹了一场,还好没出现什么大的损失,等明日回了北都城,也算是能交差。姜明达挠了挠头,下次让大人别给我搞这种活了,风险太大,再来一次,怕不是小命都难保,谁知道又会蹦出什么黑袍男子,紫袍男子。
船上的船员正欲准备下到第三层收拾现场,岸边北树林那边,忽见火光冲天,吵吵闹闹。
“快,快,大家快去,就是前面那艘船!这次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姜明达靠在船弦上,向北树林望去,待到看清岸边那一大团黑影时,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急忙大吼道:“别管那些女孩了,快返航!快呀,快呀!”
众船员不知姜大人为何如此惊慌,但当下还是谨遵姜大人的命令,全部返回船舱。
原来岸上正往这边赶过来的是官府衙役的和不少三河镇的居民,每个人都是气势汹汹的,手里还拿着棍子,板凳,钉耙。
目标就是这艘还在河上停着的黑色巨船!
“大人,不行啊,船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开不动啊。“下面传来了船员的惊呼。
“这船怎么还开不动了,你们再试一试在,再试一试啊!“姜大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群人,想死的心情都有了。想不到自己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竟然栽在了这么个小地方。
衙役和居民已经赶到了岸边,船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愤怒的声音变成了哭泣的声音,继而更加愤怒了起来。
岸边的居民看着他们面前的女孩,有得还活着,有的已经死了,又得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
这些日来的担忧,恐惧,生气全部汇聚在这一刻,目睹了女孩们的惨象后,这些情绪全部都爆发了。
民之怒,足可撼动天地!
第三层的门撑不住这愤怒,被砸地稀巴烂!船员们还来不及逃跑,就被居民用棍子,板凳,钉耙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腿也断,手也断,反正就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了,就算让他们上堂作证,估计都不太可能了。
姜大人扒着船弦,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跳下去,跳入这河里,说不定还能逃出这一劫。
忽然一声巨响,甲板被直接捅了开来,一个接一个已经被暴怒接管的居民冲了上来,虽然他们还是人的外表,但在现在的姜大人看来,他们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无疑!
这些人都是来找他讨债的!
他再想下定决心跳下去,一个妇人已经跑了过来,死死扯住他的左腿,不让他行动。
“大家快来,我已经抓住他了。”妇人死命拖着姜大人,一边回头向后面大喊道。
“大婶,你这是干嘛呀,有什么话咱们不能好好说,你放了我,你放了我……”
姜明达话还没说完,妇人的口水就已经淬到他脸上。
“呸,我跟你们这群人渣,败类,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说就和阎王说去吧,你看他听不听你说!”
姜大人感受着妇人脸上的口水,他何时受到过这种屈辱,t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眼睛就像毒蛇瞄准目标一样,毒辣无比。
“去你妈的,跟你说你不好好听,非要老子动手是吧!”姜明达一次次伸出脚狠狠得踹在妇人脸上,一脚又一脚,一次比一次用力。
妇人忍受着脸部遭受的巨痛,她的鼻梁骨已经歪斜,嘴里的牙齿也被踹掉了几颗,脸上血肉模糊一片,本就普通的脸经受过此番打击,更是让人觉得害怕。
但在后面的人看来,这个妇人此刻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妇人不管这个该死的胖子怎么踹自己,她就是不松手,双臂死死的环住姜明达的大腿,如果妇人还有力气的话,她恨不得把这个胖子腿上的肉扯下来,但是她不行,她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在拖住这个胖子上了,她在脸部经受如此打击后,她的意识已经极其模糊了,但有一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她,就是为自己的女儿找回公道!
妇人真的不想在那群女孩里面认出自己的女儿,可是女儿头上别着的小簪子实在太好认了呀,妇人认出自己女儿的时候,抱头掩面痛苦起来。女儿的笑,女儿的哭,女儿的生气犹在她眼前,可是女儿真的就这样已经死了啊!
丈夫死后,妇人又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她的女儿是要找个如意郎君的,不是让他们这群畜生糟践的。
这群人抢走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孩,还有可能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店小二站在岸边,心里的心情复杂又沉重,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醒悟,这里到底还有多少女孩会遭殃啊。
没有过多久,白贤生就带着玄青回了旅馆。玄青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掩门而出。
白贤生正站在外面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