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一扇门啊!”
安静下来的院子里,只剩下吕雨静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缓缓走到院门处,看着满地的碎木块,淡淡的说着,然后他蹲下身来,捡起一块略有些尖锐的木板,起身回到了东宝的身前。
“你看看,你看看!多好的一扇门啊!为什么就要弄成这样。”他将木板在东宝面前扬了扬,然后继续说着:“弄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呀!”
“这人是不是吓傻了呀!哈哈……”
东宝的身后,一名汉子随意的甩动着手中儿臂粗的铁棍,侧扬着头大笑着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话语中浓浓的讥讽意味,让为首的东宝十分满意,他也十分享受这种曾经只会出现在他想象中的身为上位者的感觉。
他想伸出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拍一拍吕雨静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学着他眼中的那些大人物那般,在这十分紧张的气氛中,用这种很是随意却又极具压迫感的动作,让对方心中的恐惧增添几分,同时也让对方后悔得罪于他。
然而......
“噗!”
一声并不怎么惹人注意的闷响声响起。
而随着这声闷响,场中所有人都不禁愣了愣。
东宝脸上他自认为如同大人物那样的和煦笑容,也在这时瞬间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缓缓的转过头,望着前一刻还在吕雨静手中的那块木板,此时竟已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右肩。
“这个还给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要先敲门!不然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多不好啊!”吕雨静走到僵立着的东宝身旁,侧身附在其耳畔轻声的说着,然后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情淡漠道:“还有啊!与人对峙的时候拍对方的肩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好比现在的你吧!别人的肩膀没拍到,自己却吃了这么大的亏。嗯...但如果你一定要拍的话,就要像我这样,先把对手弄得半死不活,没办法还击的时候,就可以拍了。”
其实人的身体在受到重创的短时间内,并不会感到十分的疼痛。尤其是遭受钝器所伤,疼痛的出现还会推迟一些。
不过,虽然疼痛会推迟,可是心中的恐慌却是立见成效的。
此时回过神来的东宝,也已经因为恐慌显得有些站立不稳了,慌忙的退了几步之后他险些跌倒。
身后的几名手下及时上前扶住了他,但也仅仅只是扶住他而已,并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因为这几人已经发现,院子周围的石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望着自己这边。
这些人全部身披黝黑的铠甲,或是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或是拉动弓弩对准几人,浑身散发而出的气势,如同隐藏在暗处即将捕食的恶虎一般令几人胆寒。
几人曾在城主府的一些士兵身上感受过这种气势,知道这是长期身处杀场中磨砺而出的杀气。
然而城主府那些老兵身上的杀气,比之此时周围这十几人,简直可以忽略不记,一时间几人静若寒蝉,不敢动弹分毫。
不过或许是因为紧张,东宝却并未发现形势的急转直下,待得他捂着肩膀稳住了后退的身形之后,心中早已怒极,不禁指着吕雨静对着身后的手下近乎疯狂的怒喝道:“混账东西,都还在等什么,去把那残废的牙给我拔下来,我要......”
“嗖!”
回应他的是一支满弦而出的羽箭。
当羽箭撕开了空气,深深的没入面前的地面,并带起了一环如同波浪般的尘土时,东宝终于从方才的恐慌中惊醒了过来。
看清了周围的形势,他眼神木讷的望了望不远处因为惊吓而抱作一团的家人,以及面前地面上仍旧在不断晃动的箭支尾羽,然后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
“公子,求你...别...”
这个时候,一只白皙纤细,却满是茧子的手,轻轻的附在了吕雨静的后背,并有着轻微的抽泣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吕雨静没有回头,摇头长叹一声后,他缓缓的走了两步,将低头垂泪的阿倍氏挡在了自己身后。
“你...你..还有你...”用手指一个一个指着对面狼狈的众人,他冷漠的说到:“你们是阿倍氏的叔叔伯伯,是她的婶婶是她的堂哥,是在这个世上与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唯一的一帮人......而我,却只是她的朋友......一个刚认识了没多久的朋友。但是...今天,就在刚才,仅仅身为朋友的我,为了她抱打不平,甚至差点杀了人...而最后她却告诉我,那帮欺负她的人是她的亲人,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哈哈...”
吕雨静没有理会众人投来的复杂目光,自顾自的笑了一会,然后又忽然收起了笑容:“这个世界之所以可笑,就是因为有太多你们这种渣滓的存在......其实刚才她没必要阻止我......脏不脏手的话,说出来显得很没有说服力......至于为什么不杀你们,我刚刚也说了,你们毕竟是她的亲人...就算是渣滓,也无法避免跟她的这层关系,所以啊!身为朋友,我不会杀她的亲人,至少这次不会......”
东宝等人走后,阿倍氏默默的抹了一会眼泪,然后便在铁锤小丫头的安慰下收拾起了行装。
经历了今日这场变故,如果阿倍氏继续将年幼的小南,以及卧病的母亲留在古兰村,显然是不会放心的。
而如今阿记米酒铺的生意逐日见长,收入很是不菲,她也已经有能力将母亲与小南带在身边,并给予母子两不错的生活了。
因此她便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决定连夜将母亲与小南带到芙蓉城中安顿下来。
然而不知为何,在经历了今日这场变故之后,阿倍氏忽然发现,曾经只要一见到吕雨静便会不由得面红耳赤的她,竟莫名其妙的摆脱了这个魔咒......
而当吕雨静帮着阿倍氏将大大小小打包好的包袱搬上马车时,三十里外的芙蓉城中,一场即将上演的恐怖风暴,也缓缓的拉开了帷幕。
......
桂花坊楼外楼,顶层的一间偏厅。
申屠与异度如同往日一般,在厅中整理着探子传回的一条条讯息时。一只羽毛区别于其它同类,黑的极为深邃的红顶信天乌,奋力的扑打着翅膀,略过窗檐,然后便直挺挺的摔落在了厅中的地面之上。
二人同时一惊,目光扫过地面上与众不同的信天乌之后,面上神色多年从未有过的凝重起来。
“村里昨夜来了‘鼠潮’,数百之多,地里的‘粮食’都被啃光了。有十几只‘硬毛’的,见人就咬,极为扎手,现已过境,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