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这不,忽然之间,又是八年逝去了。八年的时间很短,但足够一个人从少年长成青年,八年的时间很长,却还不够让一件事彻底消弭。
当年的事情中,虽然并没有人真正知晓“他”在何处,他是谁,但这并不代表永远不能够被知晓。
而在这个世间,并不是全部生灵都在追寻那逆天修行之道,世间生灵太多,虽然有生灵超脱,追寻长生不死。但是修行者也太多,自有人另辟蹊径,修炼一点旁门左道。
人族有夫子,博古通今,诲人不倦,为万世之师。
兽族有白泽,附耳聆听,通晓万物,为当世圣师。
兽族的大巫祝白泽,至今已存活五千六百余年了,这对于没有度过天劫的他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也就是说现在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白泽一生为兽族操劳,鞠躬尽瘁,推演万事,教化群兽。可以说,没有白泽,就没有如今繁荣昌隆的兽族。
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他已经老了,也是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他抬头又望向外面跪在山门外的万千兽族,这里面有实力强大的年老一辈,有威严可畏的中年一辈,有生机盎然的年轻一辈。
而这些就是他们兽族的未来,有了他们,兽族的未来可期。看着他们,白泽又欣慰的笑了一笑,就像是和往常一样慈祥。
回想五千六百年之前,他还是一只懵懂无知的小兽,每天只知道嬉戏玩耍,但当时的那一代的大巫祝,却看中了他的天资,把他收入座下,传授给他这生命的至理,从此他的人生有了意义。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一日时的场景,如今的他只想说,他不负老师的教诲。
越是智慧通达的他们,对于生死看的就越淡了,通晓天道的他们本就寿命绵长,看惯了悲悲喜喜,分分离离,到如今,也轮到他自己了!但身为兽族圣师的他,不能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死去,死之前,他还要为兽族做最后一件事。
其实八年前的他,依众帝的意志他就应该死了,但是他却不放心八年前的那群小家伙们,那群小家伙还小,自己教到一半就走了,那他们该怎么办哪?所以八年前的他并没有选择和帝君们妥协,去探寻那一线天机。
但如今当年的小家伙们也长大了,这时机也到了,他也再无牵挂了。而有些事是无法避开的,虽然他拖延了,但终究还是要做的。
此时,只见漫天光晕散出,照耀群山,一只白色的巨兽自桓山之巅腾空而起,脚踏白云,步步向上。这只巨兽通体雪白,额有独角,光采奕奕,但是全身却皮毛松弛,形容枯槁,其实不用看就知道,他已经老了。
但是在飞向天空的过程之中,唯独他的独角却越来越闪亮,这虽然也显得他全身皮毛越来越黯淡,但也突显出了巨兽精气神的节节攀升。终于,巨兽在天空中仰天长吼,一道闪光自独角射出,顿时天空躲闪,诸光退避,就连太阳的光辉,也要为它让路。
而这道光也是不躲不让,直接照射到天外,打开茫茫混沌。山上兽族,得见混沌,重重叠叠的感悟便纷涌而来,但他们仰面望着天空那道白影,脸上两道长长的泪珠不断地滴落。更有甚者,用手捂住口鼻,而泪珠已经铺满了整个脸,身体也因哭泣不停的抖动了。
但是就是这样,他们也不愿低头,因为他们知道,恐怕这就是见老师的最后一面了!自今日之后,再难见老师的容颜。
这时,只见圣师平视,面色平淡,气势高贵,再天上也传下一道声音:
“诸位请求我已知晓,依祖训,我本应八年前就去探寻这天机,如今延误这么多时日,也算失礼,对不住诸位了。如今得悟天机,得知那天之孽子在西北青丘山有苏一脉,但有苏一族也属我兽族一脉,天下兽族本应相亲相爱,诸君勿要妄做杀孽,请你们放他族群一条生路,老夫在这里万谢了。”
说完这些之后,圣师低下了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们,而脸色也变成了慈祥。
“孩子们,跪着作甚呢?大家都快起来吧!”
地上密密麻麻的兽族众人,听了老师的话,哭声更甚,却还是双膝跪地,没有起身。
白泽见了孩子们这样,也就不再去劝说了,现在他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把事情都交代完的好!
“你们这样,我也就不说你们什么了,你们的心意我也已经收到了,现在,我有最后一席话,希望你们记住。”
山上群兽这时都叩头在地,高声道:“谨遵圣师教诲!”
白泽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如今我要离去,望诸君不要悲伤,我虽身死,但也将与我兽族河山同在,请诸君勿要想念,请记住,你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将是我的化身,言尽于此,望诸君珍重。”
至此,天空上的那道身影化作点点光羽,在天空消散了,但圣师留给世间的最后一面还是那张慈祥的脸旁,这张脸旁一直看着地上的孩子们,纵使一生,也从未转目。
与此同时,整个天下开始下起点点光雨,这种景象,大概只有天地同悲能够形容了吧!而顽石遇此光雨,有缘可繁生灵识,野兽遇此光雨,有缘可智慧增进,人族遇此光雨,亦可有所增益。
这便是圣人的心胸啊!圣师的心包容万物,不因种族之别,而厚此薄彼,但是他的魂确实是与兽族的河山结合在一起了,因为这是他一生所钟爱之地,从此他们再也不分离。
“为何一生鞠躬尽瘁,只因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这句话便是对白泽最好的写照。
看到这里,山上兽族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或痛哭流涕,或声泪俱下,或泣不成声。但却也同时拜到在了地上,高声道:
“恭送圣师”
此时,白鹿书宫内也有一人对天拱手行礼。
“恭送道友”
而天下各位帝君也对天行礼。
“恭送圣师”
自此,一代圣师白泽逝去,天下同悲,万物萧瑟。有的人,一生从不舞刀弄棒,只低首顺眉,教育世人,他们不是那世界巅峰的帝君,但是他们更胜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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