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翎与周歆瑜并肩坐电梯先行下楼，夜幕已临，霓虹满街，小广场外车水马龙，各色路人行色匆匆，一丝凉意拂面，缓解了不少酒足饭饱后的燥热。
周歆瑜一袭裁剪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下穿着一双粉色坡跟凉鞋，黝黑顺直的及腰长发衬着白皙的肤色，她的个子比倪翎高一些，所以整体看起偏瘦，算不上艳丽的五官胜在年轻，让她看起来活力洋溢，倪翎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似乎还彷徨在职业前程的选择上，既不甘于一事无成地回Y市，又沮丧于没有足够阅历的职场经验，日日想着如何力争上游，却忘了给自己得感情婚姻做个打算，在这一点上，她当年似乎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前台意识得早。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周歆瑜突然出声问道。
“回哪儿去？”倪翎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回你自己家里去啊。”周歆瑜抬高了一些声调。
“过几天吧，怎么了？”倪翎有些莫名。
在街边各类广告灯的映照下，周歆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踌躇了一会，小声说：“我昨天下班的时候十一点多，看到元总的车还停在你住的酒店外面。他在G市有自己的房子，不需要住酒店，我知道昨天晚上元总跟你在一起，对不对？”
倪翎怔了一下，她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在追求倾慕对象的路上，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会有勇气直面情敌质疑，且语言直白，她没有隐瞒的需要，但也没有如实汇报的必要，笑了笑没回答。
周歆瑜脸色忐忑：“你不会是元总的女朋友吧？”
倪翎笑着问：“我看起来像么？”
周歆瑜“哼”了一声：“不像。”
“那就不是呗。”
“你这个人奇怪的。”周歆瑜翻了个白眼：“别的女人追到我们公司，都恨不得吊着喉咙公布自己是元总的女朋友，可元总都跟你去酒店开房了，你反而不说自己是。你不会是有老公的吧？”
“我老公就是元总啊。”倪翎一脸饶有兴趣。
“搞笑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元总前妻！”
“谁告诉你元总只有一个前妻了？”
周歆瑜愣住，回头见倪翎一脸笑意，又鄙夷说：“离了那么久还想追回来吗？元总又不是会吃回头草那种人，骗谁呢？”
倪翎也不理她这话：“别的女人是谁？陈曼吗？”
“你跟她也认识吗？”
“可不，昨天还刚一起吃过饭。”
“那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周歆瑜有点幸灾乐祸。
“看样子元总对你挺好的嘛，能让你知道他那么多事儿。”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说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她一个搞媒体的，不至于会雇凶杀人吧？”
周歆瑜一阵冷笑：“她都能把元总搞到离婚，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话勾起倪翎八卦，又克制着避免表现的明显：“元总跟我说她挺好啊，还帮他找离婚律师来着。”
周歆瑜毫不避讳地大肆打量了倪翎一番：“要不是你看起来蛮有气质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烟花女，跟元总在一起，却对他的其他女人一点都不吃醋。”
倪翎笑了起来：“小孩子才会吃醋，大人都是见招拆招。”
周歆瑜盯着倪翎眼睛一会：“你不爱他。”
“谁？元栖吗？”
“如果你心里有他，不会这么不在意。”
“那应该是什么样？”倪翎轻微叹了口气：“躲在人群里偷偷看他却不敢表白？迷恋他所有用过的东西幻想着未来？把他当成完美无瑕神一般的光辉存在，看到他跟别的异性亲密就觉得自己失恋了？”
“你说的那个是暗恋吧！”
“那你跟元总表白过吗？”
“关你什么事！”周歆瑜脸色仓皇地不悦道：“你又不把他当回事，干嘛还吊着他？”
“我哪里吊着他了？”倪翎有些意外周歆瑜这话。
“反正他这段时间状态都很奇怪，又没有出差安排，却经常不在公司，每天样子看起来就跟在谈恋爱一样，可你却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在跟他交往！”
“那他可能是真有女朋友了，在跟别的人女人谈恋爱啊。”
“他这几天不是都跟你在一起吗？哪里还有跟别的女人谈恋爱的时间？”
倪翎顿了一下，说得也是。
周歆瑜一脸哀怨：“你既然不喜欢他，干嘛不跟他说明白？”
“为什么要说明白？这不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周歆瑜突然吊起嗓子：“你这样……你这样叫他怎么找真正的女朋友嘛！”
“你想当他女朋友啊？”倪翎直言不讳。
周歆瑜不悦：“别以为跟他睡了一觉你们就能结婚，他睡过的女人有多少，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倪翎抬了一下眉毛：“他睡过你吗？”
周歆瑜立刻瞪着眼睛盯着倪翎，一副娇羞恼怒的表情：“也只有倒贴的女人才会做这种下贱的事！”
“下贱”这俩字在任何年代、任何国家、任何背景下，对任何女性都是一句钻心刺耳至极的人格侮辱，但凡稍有沉不住气的，不是为此感到委屈痛苦到跳楼跳海，就是得关上门窗悲愤地大哭一场。
如今用在倪翎和元栖的身上，也算是事实，一个已婚女性被一个离异的初恋撩拨的几度不能自己，在法制道德上确实不应该，但在人**望里，这特码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既无为此闹腾的天崩地裂要死要活要私奔，也未曾想过自私自欲贪图长久的未来，该肩负的责任不会放下，不该自己所拥有的不会强求，只是他如今送到面前、强塞她手中，她为自己愚蠢的青春挽回一点自尊和骄傲，这是作为一个具有选择能力和判断能力的成年人自愿做出的抉择，即便将来不慎东窗事发，她也会勇于面对因此而造就的后果，但也绝不会回头来找元栖再续前缘！
所以，此刻周歆瑜即便用再不堪入耳的言语辱骂，对倪翎而言，都是苍白空洞、毫无杀伤力。
倪翎笑的一脸社会：“他睡了那么多女人也不睡你，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