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晚饭的时候谈到什么触及元栖和傅向东的契合点,俩人跟失散多年的亲哥俩似得,回酒店的路上全程搭肩勾背地在马路上走的东倒西歪,回到酒店后,又双双跑到酒店楼层的公共露台上,抱着一箱罐啤,蹲在围栏下,晒着月光浴,肩并肩地聊了一整宿,仿佛一对好基友。
S市的工作已经结束,无需再赶早而起、匆忙规整。
倪翎睡了个懒觉,直到十点多才起床,傅向东今天出奇安静,一早上都没频繁给倪翎发信息,唯一一条是八点多发的,说他工作完毕,现在已经在回B市路上了,叫她一切珍重。
倪翎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昨晚跟元栖聊了一宿,大概是都解释清楚了,终是理解地放弃了对自己的继续追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倪翎也就礼貌地回复了他几句,祝愿安康。
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收拾了一下行李,咋想到昨天吃的晚,把买返程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连忙打开手机一番搜寻,果然不出所料,所有长途客运返程票一片“售罄”,动车只剩站票,她实在不愿在颠簸的火车上站三四个小时后还要立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等着打车。
突然想起元栖是自驾来的S市,问问他什么时候返程,如果他也今天返程,正好顺带捎她一路,要不是,大不了自己多住一天,买明天的返程票罢了,低头翻了一下元栖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元栖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拿起电话就听到那头气喘如牛、呼吸急促:“阿翎。”声音粗狂沙哑,甚是疲累,仿佛正在做什么私密运动。
听这动静怪异,倪翎有些鄙夷地歪了歪嘴,口吻暧昧地问道:“咋了,我是不是打扰你好事了?”
元栖连忙解释:“看你一直没起,我到体育馆跑了几圈。”电话背景确实有乒铃乓啷的打球声。
倪翎疑云顿散:“我就问问你啥时候返程,我昨天忘了买票了……”
元栖回的理所当然:“我都行啊,我这边早就没事了,你什么时候回跟我说一声就行。”
那正好赶趟:“今天呗。”想到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要不吃完午饭就走吧,你看行吗?”
元栖一口应承:“行啊,那你先收拾,我再跑两圈。”
倪翎愣一下:“不都要走么,精力都跑没了,一会上高速还不得犯困?”
元栖毫不在意:“没事,要是真犯困,到时候直接下高速找个酒店,也不着急回去。”他倒是都设想好了,倪翎自也没什么可反驳担心的,便应允了。
从S市到Y市,全程高速大约不到五百公里,紧凑自驾不会超过七个小时,但元栖却开了两三天,通常都是开一两个小时,途经一个城市就说累了,下高速找个酒店,一顿吃吃喝喝,然后少不了找一下当地景区或较有标志性的商圈兜一遍,给倪翎买了一堆一又一堆的东西。
倪翎自然知道他的用意。
第三天下午距离Y市还剩五十余公里,元栖又从匝道下了高速,驶入临近的Q市。
Q市出名的民宿非常多,大多装修别致,知道倪翎偏爱宁静,元栖特地寻了一家山顶乡居,虽然没有秋山居的大气磅礴、重金打造,倒也是风雅精致、禅意浓厚,从观云亭居高临下,众山皆小、视野开阔。
山顶的气候明显比城里稀薄,傍晚时分,太阳还没下山,山中就凉雾凝聚,寒意四起。
倪翎卸下厚重的冬衣,裸着双腿,换上单薄的浅色连袖睡裙,外披一件房间衣柜里备的藏青色羊羔毛睡袍,依在观云亭的木柱上,心有所思地望着远处。
元栖与工作人员交涉完入住事宜,在床边褪下大衣和围巾,仅留内里一件做工精湛的合身秋冬衬衫,并换上了衣柜里一条轻松的居家长裤,与倪翎身上睡袍同款同色。
从房里望向观云亭,见倪翎独自矗立云海之间,远观发愣,似是心事重重。
元栖动作轻缓地走过去,从侧身环住她,俯首于她脖颈,耳鬓厮磨:“你不冷吗?”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光着一双小腿,连袜子都没穿,随意踢了双房间里的小拖鞋。
元栖双眉紧蹙,像抱孩子般,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抱着她的背部,快步走进屋里才将她放下,转身关上观云亭与房间的玻璃拉门。
倪翎自顾踢了拖鞋,在地毯上光脚走到床边,颤嗦唆地吸着气,拿起床头柜上的奶茶杯,双手捧着杯身,感受着余温。
元栖靠近,拿走她手中的奶茶杯,轻一推她胸口,便将她推倒在床,迅速拿被子将她裹了个严实,自己压在被子上面,紧紧箍着她身子:“这里湿气这么重,太阳一下山,都快接近零度了,你还敢光着腿站在外面,不怕冻病了?”
望着元栖近在咫尺的脸庞,倪翎禁不住心中怅然,元栖给予她的充盈是安易远不能给的,不是厌倦,也不是没有感情,这种落寞与沮丧,是许多婚姻中妻子的隐痛,或许鹃姐她们更有体会;只是元栖也给不了安易那般坦荡的一心一意。
倪翎知道,他心里有一个人,如同她惦念元栖般,元栖一直都惦念着她,即便无缘在一起,倪翎仍能从许多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他的心深之处那个秘匣;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可能这一生都不会真正属于她,即便他如今对自己迷恋的不可自拔,或许哪天清醒了,他还是会去翻开心底的秘匣,深情怀念那份属于他的求而不得。
强求是痛苦的,特别是对专情的强求,倪翎不是没有体会过,混乱而荒唐,在歇斯底里的崩溃里,人会丧失一切理智的判断,甚至听不进去所有的告诫,最终废了自己一生。
如今的年岁肩上担压的责任太多,早已经不起这种折腾,与其摧心裂肺地强求因果,不如挥汗洒脱的***好,天明之后各行其道,相遇也是莞尔一笑,互不叨扰。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夜幕未临,倪翎被元栖折腾的不轻,直到客房服务在外面敲门提醒用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