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15年
萍始生,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
时至于四月末,本应春尾迎夏的季节,但在这北暝城地却依旧有着些许寒意,城中百姓对这儿的时节有句‘夏时方得春风顾,冬来尚未见黄叶’的调侃。
城南,简著书舍后的别院里,有位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他躺在摇椅上眯着眼晒太阳,口中哼着首不知名的曲子,一边儿拿起身旁的茶壶嘬上一下,一边儿揉着手中的核桃。
“春风来不远,只在屋东头。你倒是逍遥快活呀。”
人未到,声先至。从前堂过来一位高有七尺余,身着素纹青衣衫,足踏黒锦步云靴,头束一根发带,手持不大的把竹扇,柳眉鹤目,书生样的俊才,嘴角带笑看着青年说道。
青年听见声音,也不起身,头一仰道
“哟,昨天傍晚我看天象云展红霞,星隐月明,这是有贵客临门,这不,专门在这等着呢。”
“那很是荣幸了,看起来你在这过得不错,就是气候有些多变。”
“还行,习惯就好,萱儿,再拿一张椅子来,顺道儿给他沏杯茶,别沏太贵的,二两银子的就行了。”
青年对屋中的小丫鬟说了声
“马上来。”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你真是会过日子呀,等等,一把椅子?”
书生听了有些疑惑,转身看了看,见就他一人在这,满头黑线,不顾风度的快步走出去,一会过后抓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进来,少女一袭长裙依身而显,肤若羊脂,貌似天仙,一瀑青丝,随风而展,眉宇中有些扭捏,不情愿的被书生抓进来。
青年侧着脸看着戏剧性的一幕
“哟,这位是?”
“我的家妹,在家嚷着要出来看看家里人不让,自己就偷着跑了,被我给逮住这不送到你这待两天。”
“哪有,我不是留了一封信嘛,怎么叫偷偷的。”
少女一副不服输的样子,私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在她这个哥哥面前躺着说话的这位是头一个。
“嗯,这是看得起我,萱儿,再添一张。”
青年放下核桃,缓缓起身,晃晃脖子,调侃似的说到
“不过待在我这事,我可不敢应你,像兄弟这样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的人,还有几个月这身上的枷锁可就摘了,再出事真就.....”
“学者以达师这不就是你读书的目的”
“哎,我看书纯粹属于消遣娱乐,可没有这么大的宏愿”
“我给钱”
“这是钱的事吗?内什么,准备给多少呀”
“五百两银票,我备了两张”
“你看这,哈哈,留下散散心也是好的嘛”
书生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少女听着两人的对话,她惊呆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兄长怎么也会有世俗的一面。
这时店中的伙计搬来两张圈椅和一张小桌
“公子,小姐,您们坐。”
说完便乐呵呵的下去了,书生也不谦让一屁股坐下,少女迟疑了一下也乖巧的坐好。
“公子,小姐,您的茶。”
一名清秀的丫鬟端着两个青花盖碗为他们摆放好,书生点首回了一礼
“我听说这西边儿要打仗了吧。”
青年背对他们逗着自己养的画眉说道
“对,故土封疆而已,那边的异族对边境多是骚扰,良田尽毁,商道阻断,关外局势有些变化,朝廷要镇压,我请命做个军中监制。”
书生端起茶吹了吹,抿下一口
“西边的局势这次有异常,忽伯阑那家伙都吃了大亏,你这会儿去是为了舍生取义?”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家兄长天子门生,熟读诗书礼易,精通兵法时局,修为更是天资卓群,驱逐几个异族而已,简单至极。”
书生还未开口,小姑娘不乐意了反驳说着
“有意思,看来你心中的哥哥是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主啊。”
青年拿了些鸟食投放进去转身坐回摇椅上,喝了口茶
“也行,那现在是不是要说说,来我这的真实目的了。”
书生刚刚瞪了小姑娘一眼,小丫头一脸不服噘着嘴在那怄气,一听到这满脸无奈地说
“主要是来看看你,顺道有件小事,听我给你娓娓道来,在景城有位城府督察叫沐融,生了个女儿取名沐语莲,长的是国色天香,自小又习得诗书雅意,一次外出时就被十四王的儿子灵幡游玩时看上了,十四王就想为儿子纳妾,可沐融是个廉政刚直不会说话的人,来的官媒又威逼利诱,女儿本就无此意,他便严词拒绝,这下好了惹下这样一桩祸事
灵幡这家伙一计不成再生二计,借着他老爹之势联合景城大小官员陷害沐融贪污地方税金一万两,按我朝律例贪污两千两以上就是杀头的罪,沐融入狱待斩,家产充公,妻女运往京城贬为官妓
说来也巧当时我和我这妹妹也在景城游玩,她听了事情经过二话不说就把官差的人给截留下来,人救下报了名号,这水就引到我这了,我这不马上就要动身去西边,我害怕我不在时出事,就把沐家母女二人和我这妹妹托付一下,放心,沐大人那边,我让人帮忙翻案,在这段时间里,你就照顾下她们的安全。”
书生一口气说完,一副你懂我的意思吧的样子
“果然是蓄意而为,灵幡吗?还是那么没长进,那这两位现在是在.....”
“就在门口马车上。”
“看来是早早就把我安排的妥妥的呀。”
“我不留在这,我可以回家呆着和沐姐姐一起。”
少女很记得刚刚青年对她哥哥的言行,大声抗议
“小丫头还挺有个性,你和我说吧,这地方我说话比他管用些。”
青年笑着说道,少女还要说什么,只听得书舍前一阵骚乱,青年感到一股杀意的气息,一瞬,他便消失在原处,那摇椅还晃动着。
赶在兄妹二人出来时,书舍前,青年身影直立像是一颗劲松,他右手捏住一柄黑色的橫刀,在他身后倒坐着一位妇人和女子,妇人面上几乎无有妆容,一脸的憔悴,身边的女子眼中有那么几分无神无助,虽是一身靓丽的青衣长裙但依旧掩不住那份落寞,绝好的面容为她直添一份动人。
持刀之人没想到对面这个年纪二十左右的人,让他无法抽回手中的黑刀,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不能惹的人。
路上行人指指点点
“这几人谁呀,在顾老板面前动刀,一看就是凶恶之人”
“对啊,当街拔刀这几个外来人不懂北暝的规矩呀,要吃苦头了”
青年眼中有丝冷芒,看着对面这几人,仅仅是看着那几人连动都动不了,豆大的汗珠留下,那几人中有个看起是领头的,故作镇定的拿出一块黑铁令牌
“阁下,悬肇府办事,打扰了阁下十分抱歉,您身后这两人是我们要拿的人,还望高抬贵手。”
“悬肇府呀,办案唐突点可以理解,但这打伤我的伙计,就是在砸我招牌,这事是不是要算一算啊?”
青年淡淡开口
原先一个摔倒在地的伙计,站起身,跑到青年身边
“老板这几人上来就动刀,我见马车是停在我们店门口的,就拦了一下,他们二话不说就动手”
“阁下,我该说的已经说过了,阁下这是要庇护朝廷所要之犯吗?”
“不敢,我就是想知道谁给几位的勇气,在这当街行凶后还可以义正言辞,王法是对悬肇府开恩吗?”
领头的还想说什么,书生扶起沐氏母女二人
“悬肇府历来都是独一列的衙门口,抓人都要凭借文书,什么时候凭着一张令牌就可以当街行凶,几位好大的官威呀,谁让你们来的,为了什么事,你我都清楚,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后边这位少爷姓顾,你们回去问问主事的,看他还要插手吗?”
书生一脸的傲然走向那几人随手一点,持刀那人瞬时感到丹田失力,身子一软就倒了
“这个人,命就留给你们,别在这脏了我家顾爷的门庭,滚。”
几人被书生手法惊呆,也不敢争执,背起人灰土土脸的就跑了
青年看着书生顺手扔了手中刀
“各位乡亲邻里,多有打扰,现在没事了,各位照旧。”
“顾老板好本事呀”
“那肯定,顾老板能耐海了去了,当年收拾乡绅恶主时那叫个威风。”
“有顾老板在我们北暝城也算是书香有门了。”
路人街坊对青年不少的夸赞,青年多多还礼,贴着书生耳语道
“夏叙白真是几年不见,没品啊你这人”
“怎么能这么说,你看明明知道是我安排的还敢让人来追杀,这今后有了你的名字,他们不就要慎重十分了吗?都是为了弘扬正气,救人于水火,也算帮你添一份功德”
“嘶~原来如此,我真是谢谢你啊。”
“客气,都是兄弟。”
青年被气的一乐,甩手便进去了,夏叙白扶着夫人带着两位也进去了,那少女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眼中对留在这好像也不太抗拒了,连忙追上去。
这会刚从书舍跑走的几人在一家药铺子停下,几人脸色极差,看着老大夫左看右查,最后叹了一口气道
“修为是救不了了,下半生躺在床上还可以过,他筋脉有几处严重崩裂,丹田也破碎,像是被一股强烈的气流由丹田膨胀过度顺着筋脉逆行导致的。”
听了老大夫的话语,几人更加阴沉,没料到那书生一指便让他们之中偏上的武力丧失了
“姓顾的,北暝城,大人,我们可能遇到那位了。”
几人中有个年级稍大的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了,我把这发生的转告给王爷,你们几个在这盯着,不要有任何动作。”
领头那人明白现在不是他们可以处理的做了简单的安排后,快马赶往京城
顾老板做过什么事已是雨过云烟,但留下了首诗流传甚广,提醒着京中诸多权势,他还在。
才子文章多天下,
一纸赋言动君心。
笔若刀铓英雄胆,
风雨布衣顾言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