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桥头旁边,正站着身着黑色风衣近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韩衍,他的声音似笑非笑,“我刚想救一下你呢。”
“多谢美意,但我的手段高深莫测着呢。”我用嘲笑的语气道,理了理刚才因慌忙而抓乱的头发。
他脸色霎时一变,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攥着我右手中指上的月曜,似是急切还有震惊:“这戒指你哪来的?”
“我自己的东西,你不会觊觎我私人财产吧。”我赶忙放开他的手,但无奈力度太大甩不掉,脸色平白变红,“喂,我们又不熟,拉拉扯扯不好吧。”
他旋即看了看不悦的我,才松开了手,出人意料地问:“你是谁?”
他怎么又来问我名字,记性堪比鱼的记忆。我没好气地答:“我是袁云端啊,你不是问过了吗。”
他看了我良久,才微微笑了声:“这戒指这么贵重,你这种智商情商颜值三低的人怎么配得上它。”
这个人怎么一直不遗余力地贬低我?我惹他了吗。
“你有病吧……”
还没使出我骂人的看家本领,不知道是不是体力消耗过大还是被气得无力,我居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已是黎明了,浅浅的天色白皙得映照出晨阳的光线一片明媚。
我睁开眼,看见韩衍的脸在晨光熹微下异常苍白,俊秀的眼眉显得极其不自然。
我迷迷糊糊的视野里,周围雪白一片,除了旁边雪白的衣柜别无他物。
我家被洗劫了?头脑猛得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快抓小偷啊。”
“抓你妹”,他不客气地敲我的头,“这是我家。”
“靠,你家这么简陋。”我也毫不留情面地指出。
他无奈叹气,却耐下性子解释道:“刚搬的新家,还没来得及买家具。”
“给你安利一下,湖滨家具城,那里价廉物美,也不会坑你这种直男。”热情与善良是我的专利,我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彰显我美好形象的机会,“正好我要去买一盏护眼台灯,一起咯。”
看在他是个帅哥,也真心诚意地想帮我的份上,我很乐意防止他被无良商家蒙骗。
走到家门口最近的地铁站要经过前面一座国际大桥,桥很长,作为一座壮观的斜拉桥也无愧国际之名。
天边的白云浅浅勾勒清晰而模糊的轮廓,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苍穹之间移动。我和他走在大桥下,看着下面的河流奔涌出激烈的水花,泛起一阵阵阔大的波澜。
“小心!”正当我出神之际,只听得前面的韩衍一声大喊。
我呆了半秒,脚下瞬间划出数道裂痕,柏油地面迅速崩裂,斜拉桥的绳索发出巨大的“咔咔”声响。
“轰”得一声,前方的三辆汽车不约而同全部坠落到江里,冒出滚滚灰尘浓烟,桥梁从中间塌陷了,令人惊慌失措地断裂。
韩衍一把拉住我的手,带我向反方向冲去,但几乎是一瞬间,在我们前五步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抓紧我!”听见他冷静自若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攥紧他的手,他低低地喊道,“跳!”随着他的跨越,我们在两秒钟后着地,一股巨大的惯性让我差点摔倒,但他立刻拉住我的手腕扶住了我。
“有我们的敌人在周围。”他迅速环顾四周,像是听见什么诡异可疑的风声。
他看着我,手上的光芒逐渐汇聚成剑气的形状,一面催促道:“你快跑,免得我的剑伤到你。”
果然,在他剑芒微现的那一刻,我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四肢乏力头晕耳鸣。虽然临阵脱逃是有些不义气,但还是为自己也为不拖累他着想,我还是快跑吧。
几乎就在我转身迈开脚步的两点五秒后,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从身后猛然掀起脚下桥面的全部碎裂,以极其平整的轨迹横穿整座大桥,使它被强行剖成两半并分别往左右两边的方向倾斜直至坠落,巨大的混凝土石块须臾间砸向下面的大江,旋即被湍急的水花带走得无影无踪。
我恐惧中只能加快速度奔跑,踩着还未来得及坠下去的地面,暗自拼命祈祷自己能在三秒钟大桥全部倾塌之前赶回十米外的对岸陆地。
就在我前面一步的桥面下坠之际,绝望顿时化成了力量,我发挥出平生最好的跳远成绩,抢先让自己的左脚跨到对岸。当双脚安稳着陆的那一刻,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能大难不死。
心突然揪起,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韩衍还在桥上!
大脑一片空白,我紧张地迅速回身,看见中央一道夺目的银光,周围是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魇兽,黑色气流正不知疲倦地包围着他,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阴风兀自呼啸,试图掩盖光芒的亮色。
我不禁暗自感叹韩衍的力量,亏我还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原来我那点渣功力跟他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棘手的是,他要面对的敌人似乎永不衰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应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我灵机一动,这黑暗的力量或许来源于奔涌不息的水。果然,当我定睛一看,气流下方的水中心有股强大的漩涡,似乎正是力量所在。
我屏息静气,让身体的血液流动成炽热的火,让烜焰弓再现。
其实我不是很擅长使用弓箭,我的准头实在堪忧。早先玩射箭游戏,身为脱靶常客总是令周围人唯恐伤到自己。
但韩衍的剑气已明显弱了几分,在这场折磨的车轮战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又何止四手。
没办法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烜焰弓的火光在我指间呼啸着迸发,我凝住神,毫不犹豫地咬破中指,一滴鲜血落在火焰上幻化成饮血箭,搭箭,瞄准那股若隐若现的漩涡,不容许每一寸神经末梢发出懈怠畏惧的信号,控制住双手的微颤,长吸一口气射了出去。
饮血箭浑身散发猩红色轮廓的气息,结合熔岩的火焰冲破空气层,所到之处无不灰飞烟灭,直直射向漩涡中心,箭身逼得气流节节败退,逐渐缩小到只剩一个黑影立在江中,兀自张牙舞爪对抗火的吞吐洗礼。
韩衍周身的魇兽果然化为烟烬,消散在视野里。他掌心划出一条无数涡流形成的路径,快步地跑来我这。
我朝他挥挥手,没成想他在离我两米的地方突然被一道阴风偷袭缠裹,那是一只能够啮人心神的灵魇,若是被侵入魂魄,便如百蛇噬心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慌张地看他猛得吐了一大口血,把他用力拉了过来。
他就这样在我面前无力地昏迷过去,地面晕染出一片血花,只剩下束手无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