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我便会常常溜出去,在那条街道四处张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盼望着有一个是你。你知道吗,你送我的泥娃娃小人被我藏到我的秘密宝盒里,谁也不知道。每次心里难过我便会拿出来瞧一瞧,摸一摸。
身边的丫鬟小翠总是一脸担忧,她担心我会被抓住,毕竟主母不是好说话的。看着她圆鼓鼓的包子脸,我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包子脸,安慰道:“不会的,我小心点不会有人发现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你不会出卖我的。”这时她总会怒其不争的看着我说:“小姐,你怎么这么心大,在这后院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要学会去争,学会去讨老爷欢心,只有如此你和姨娘才能跟好的生存下去。”
争?我迷茫了,这我从没想过。父亲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陌生到我好像连他的模样都有些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他很忙,忙到一年到头只会来清漪院两三次,甚至一次也没有,忙到让姨娘总是在晚上一根红蜡燃天明,夜夜盼人影。所以我对于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不知该怎样和他相处。我即学不会像三姐一样歪在父亲怀里撒娇,也学不会如大姐一般温柔体贴的问候父亲,更不能像二姐成为父亲的开心果。与其如木头人般上去惹他不喜,倒不如不见。
每当这时我便会讨好的朝小翠笑笑,开玩笑道:“合该让你做小姐,我当你的丫鬟,瞧你那积极的模样。”她被我气的直跳脚恼羞道:“再也不管你了。”看到这我不禁乐的开怀大笑。
两年的时间弹指而过,而我却感觉日子好漫长,无数次满怀期待的溜出府外,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我又遇到一伙想要抢我东西的人,这一次我牢牢的记住了你的叮嘱,头也不回的的转身就跑,可在心里却隐隐期待,期待什么?抬头望天,我也很迷茫。
这个春天成了我以后最不愿意回忆的季节。姨娘,我的亲娘如同她夜夜点的红烛燃尽了她的生命的光。逝去之前,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死死的盯着门外,回头一点一滴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问我:“菀菀,你爹呢?他会来看我的是不是?他马上就要了对不对。”
我扭过头不忍告诉她我连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主母赶出了主院,被主母身边婆子趾高气昂的指桑骂槐,坚定的告诉她,爹爹在外办差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能见到了。
我看见她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什么,一脸欣喜喃喃道:“我就说老爷不会忘记我的,他最喜欢我给他唱曲了,我和老爷就是因为一首曲相识相知相爱的。”,似在怀念,又似在叹息。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扎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
我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她终究没能见到她心上人的最后一面。
送姨娘入土的那天很冷,天下起来细细小雨,小翠站在我身边泣不成声,她问我:“小姐,你怎么不哭啊!”
我没有回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姨娘的棺椁被土渐渐掩埋。
泪已经流干了,拿什么去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