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我女儿啊……”主人颤颤巍巍地说。
“走吧走吧。”郭果果劝他。
“我想去看看她,仔仔细细看看她……”
“你说好只在远处看的!”郭果果听到这话有些紧张,抓住了主人的胳膊,虽然主人只是呆呆地望着,但是这话让她非常不安。
“我的女儿……”主人念叨着,“女儿……啊……我突然有好多话想跟米盈说啊……”
“你疯了吗?”郭果果更加紧张了。“你可别害我啊!”
“我好想告诉她,我对不起她……”主人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眼前倾盆大雨,眼里也大雨瓢泼。
“你现在跟她说这个有用吗?你的出现只会搅乱她的生活!你要是真的抱歉,就快走吧!一会雨就过来了!”
“可是……我突然的愧疚让我不能自拔啊。”主人哭的更厉害了。
“三年前你要是知道有这一天,还会和她分手吗?”郭果果反问道。
主人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思考了一下,说:“会。因为我对她没有爱情。我认为分手是短痛啊。”
郭果果叹了口气,递给主人一块纸巾,主人擦了擦泪。她说道:“我明白了,只要你心里的蒙小莲不消失,你永远也不可能和别人谈恋爱了。不过说回正题,我们还是走吧。”
主人点点头。
当天夜里,主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乡村简陋的旅社里又闷又热,蚊子还特别多,这让主人更加烦躁。他决定单独约出米盈,和女儿近距离再见一面。他虽然早已经删掉米盈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是主人的记忆还算不错,他们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主人就记住了她的电话号码,直到3年后也没忘记。
他小心翼翼地打出那几个字“我是阿明。我在你家附近,明天方便见一面吗?”
他以为对方已经睡了,没想到很快短信提示音就响了,主人一把抓起刚放下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你来干什么?”
“我有话要跟你讲。”
“你有什么话,短信里说吧。”
“我今天看到你了,下雨的时候。还有你的家庭。还有,女儿。”
“你知道了?”
“对不起。请你别责怪郭果果,是她告诉我的。我在去青海的火车上遇到了她,我们就结了伴,聊了许多。”
“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见面的话,那就现在吧。”
“现在?”
“对。我在白天你见到我的地方等你。”
“好。”
主人一个挺身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跑了出去。跑到地方,米盈已经站在那里了。满月的月光如此皎洁,雨后的夜里空气也格外清新,只是乡间路有些泥泞。草丛里各种虫子的叫声奏起一首小夜曲。米盈蓄起了长发,一改之前的短发形象,月光照在她脸上,就像一层银色的霜。主人见到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明,你想说什么?”
“我……我……女儿……”主人语无伦次。
“你放心,我会抚养好她的,我也不需要抚养费,秋天我们果园的收入足够我们一家人生活。”
“不是,我不是……我……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想见见她。”主人好不容易说出了口,“还有……我对不起你……”
“还是算了吧。你不亏欠我,这孩子是我自己想要的,与你没关系。所以我不能让你见她,我也没办法和她解释你是谁。”
“可是,郭果果说,你给她起名叫阴梦晴……”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这个名字也只是有纪念意义,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你还是回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我不想给你让女儿成为你的羁绊,更不想让她有太多心理负担。”
“事到如今,我是真的没想到。以前那么温柔,那么听我话的你,如今也会变得强硬。”主人摇了摇头苦笑道。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失去感情后。”米盈冷冰冰地回应道。
沉默了一会,主人又说:
“我曾经和你聊过,我不喜欢孩子,但如果要有孩子的话,我希望是女儿……连名字也顺便想了。我还希望送她学钢琴,上最好的学校,过着殷实富足的生活。可没想到却是这样……”
“这些我当然都记得。但是计划从我怀上她的时候,你就改变了。”
“我对不起你,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怀孕的事情?”主人有些激动。
“都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你要分开的时候,就各自划清了界限,我没必要告诉你。”
“可那是我的女儿啊!”主人再次提高了声音,空旷的田垄间显得静的可怕。
“可那也是我的女儿啊!”米盈也提高了声音。“而且我知道你心里有个永远也忘不掉的人,即使我们因为这个孩子结了婚,我也能说自己是幸福的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会妥协的……”主人沮丧地降低了声音。
“现在不是了!”她越说越激动,似乎还有些愤怒,月影在她脸颊上的泪珠里闪着光。
“好吧……我明白了。但至少让我给女儿每月一些抚养费吧。我希望她的生活能比其他孩子更好,至少比这里的孩子。”
“我不需要。”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我知道你很坚强,之前一直都是。虽然柔弱,虽然温柔,虽然……唉……你是坚强的,我了解。”主人说着,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三年前那样。
最终,主人和米盈谈妥了,主人每个月给她打1000块钱就当做女儿的抚养费。第二天,主人临行前,希望再次远远的看一次女儿。他这次偷偷地站的挺近,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3岁的女儿有一双晶亮的眼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她唱起歌儿来,虽然声音稚嫩,音调不准,但是歌声在田野间回荡,米盈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远处收割机的声音响着。
藏在树后的主人又落起了泪,这不知道是他这一阵子第几次落泪了,郭果果只好递给他一张面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