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高山角,风后在树丛荆棘间,时进时退,时左时右,红毛甚是疑惑。回头看看无色,无色向他点点头。红毛只得跟着风后继续前行,不久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在空地的中央有一座院落。院落全用粗大的梓树围成。院门口有一少妇和两个男孩在伫立等待。
“那是我的爱妻绿苇和儿子林伯、林仲。”风后对红毛说。
红毛“哦”了一声。细看绿苇:也穿一件青色的长裙,腰束一条黄色的腰带。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插着一根双鱼碧玉簪。身材健壮,英姿飒爽。林伯、林仲也是身穿青色长袍,眉清目秀。
“这位是红毛君!”风后对绿苇和孩子们说。
绿苇和两个男孩慌忙跪倒,行稽首礼:“贱民绿苇(林伯、林仲)拜见红毛君!”
红毛面带笑容地说:“起来吧!”
“这位是关雎夫人和伶伦先生的女儿无色!”风后说。
绿苇站起,给无色行抱拳礼:“绿苇给无色姑娘行礼!”林伯林仲给无色行稽首礼。
无色也抱拳还礼:“无色给绿苇夫人行礼!”然后把林伯林仲搀扶起来。
行礼毕,红毛、无色随风后向院门走来,绿苇和林伯林仲跟在身后。院门是用较粗的山藤编制而成。走进院来,只见院子的两边全是劈好的木柴。房子同无色家的房子一样,全是用木头建成。走进屋来,屋里的布局也同无色家一样,不同的是炕上铺的是用蒲草编织成的席子,席子上面又铺着一张连缀起来的兽皮。两床麻色的被子非常粗糙。在屋子的中央,也有一张木头桌子,凳子都用兽皮围裹。风后让红毛无色坐在里面。绿苇端着烤好的鹿肉进来。盘子和无色家一样,也是白银制成,非常精美。
风后忙招呼红毛和无色吃烤肉。红毛一看,只见桌子上有三个盘子,分别放在自己和无色、风后面前。
“就这么吃?”红毛问。
“对不起红毛君,我们贱民就这么吃。”
说着风后用手抓起一片肉,放在嘴里。红毛看看无色。无色点点头,抓起一片,放进红毛嘴里。红毛轻轻咀嚼,味道非常香美。
“怎么样?”风后问。
“很好啊!就是有些咸。”红毛说。
“咸?咸是什么味道?”风后好奇地问。
“咸么,就是盐放多了。”红毛说。
“盐?盐是什么?我们从没见过。”
“那你这肉怎么是咸的呢?”
“启禀红毛君,昨天我去打猎,在银湖里发现有许多肉,就拿回这具鹿肉来。回来一尝,味道特别香美,这才想起关雎夫人和伶伦先生。今天一大早就到河边,看看两位能不能露面。若能见到他们,就请他们来品尝一下,看是什么道理。”风后说。
“我母亲早在七年前就被巨擘大君抓走了。昨天我父亲拿了红毛君的血色灵芝救我母亲去了。”无色说。
“血色灵芝?就是传说中的天狼星之物、血色灵芝吗?”风后惊奇地问红毛,两眼都瞪圆了。
“是啊。天吴去碧霞宫偷盗血色灵芝,结果被女娲皇在燕子洞抓住,将他变成了石头。血色灵芝就长在石头之上。我到了燕子洞后,拔出血色灵芝,天吴大哥就复活了,就领我来到你们这个时代。”红毛说。
“天吴偷盗血色灵芝、后羿东海失踪、择帝珠被盗,这是当今天下三大迷案。天吴大君回来了,总算解开了一个。”风后感慨地说。
“风后先生也是十年前来的独山?”无色看了一眼风后,问。
“是的。映红谷,后羿出,后羿身上有宝物。我也是听了这首童谣,违抗师命,偷偷跑到独山来的。总盼着一睹后羿神人的风采,可十年过去了,后羿神人毫无踪影。”风后笑笑,说。
“绿苇是艺女吗?”红毛突然问。
无色忙扯扯他的衣服。红毛不解地望着无色。
风后轻轻一笑,说:“不瞒红毛君说,爱妻是流民。在来独山的路上,我们偶然相遇,情投意合。便结伴来到独山,在这高山角住下,相依为命。”
“流民是什么人?”红毛不解地问。
“流民就是被城里的执事,赶出来的贱民。”无色轻轻对红毛说。
“女娲皇主政后,将天下众生分为十二等级:一等:昆仑虚谷谷主西王母;二等:神圣二祖;三等:三皇;四等:四王及众位神人;五等:五帝及众位仙人;六等:大君;七等:君;八等:国师、国相;九等:大将及被封的贵族;十等:猛将及没有被封的贵族;十一等:艺人;十二等:贱民。现在,各城又把犯了错的贱民驱赶出来,就形成了十三等:流民。流民就是穿着衣服的兽类。”风后说。
“这个女娲皇也真是的,也不嫌累得慌。”红毛笑笑,说。
无色、风后见红毛对等级毫不在乎,不由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红毛见无色又怪异地望着自己,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便不再言语,只顾吃肉。
风后不知红毛为何不高兴,紧张地看着他。半天,风后才说:“我学艺功成后,仙师让我来东山效力于青帝。虽然青帝是女娲皇的弟子,但也是伏羲皇的长子。我仙师听命于伏羲皇,所以就让我效忠青帝。在路上,我听到了那首童谣,便折而向独山而来。那日路过末涂河,无意中听到了伶伦先生和关雎夫人的箫笛合奏,顿时如痴如醉,便在这里安住下来。每天早晨去偷听两位的箫声和笛声。后来关雎夫人的笛声先失。我知事情有变,想前去拜访伶伦先生,又怕先生怪我多年偷听。犹疑不决之间,伶伦先生的箫声也消失了。我知伶伦先生有难,顾不得许多,便前去拜访,谁知你们已经离开了。”
“母亲被华胥武士抓走后,巨擘大君传令:只有血色灵芝可以换回我的母亲。于是父亲便带我进斗勺谷,寻找仙师柏子高,这一住就是七年……”无色忆起往事,伤感地说。
“莫非关雎夫人和伶伦先生是华胥国人?”风后问无色。
“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起,就听他们在谈论血色灵芝的事。”无色说。
“在崆峒山学艺时,仙师曾经讲过:这血色灵芝不仅能医病救人,重要的是暗藏着《天狼兵经》。当年帝俊破解了血色灵芝的密码,大比赤阴国才国力昌盛,敢于和西王母叫板。可惜的是帝俊死后,密码失传,血色灵芝便成了无解之谜。”风后说。
无色笑笑,没有吱声。见红毛将盘中的烤肉吃完,轻轻拉了一下红毛,便起身告辞。风后要带红毛无色去看银湖;无色说还有别的事情,改在明天去看银湖。风后只得答允。
出了风后家,无色拉着红毛的手,在树林间穿梭而行。走下高山角,进入到蛾眉谷。红毛走得急,气喘吁吁。无色回过头来。红毛见她也是脸色通红,冷汗隐隐,不由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无色问。
“笑你呢!咱们还是用苇管吧,这样走路太累人了。”说着,红毛取出苇管。
无色忙拦住红毛,说:“伏羲苇管乱人心智,仙师柏子高也说过的。咱们闲来无事,为何不走着去呢?”
红毛看无色目光坚定,只好将苇管重新装入怀中。无色拉着他的手,继续前行。来到玉杵峰。红毛抓住山藤,想攀援而上。谁知无色来到他的面前蹲下,说:“红毛君,我背你上去。”红毛高兴,便趴在无色的背上,搂紧她的脖子。无色抓着峰顶垂下来的山藤,向峰顶攀去。红毛见无色攀登山崖的办法,还不如自己灵巧,心里不由暗暗得意。来到峰顶。红毛下来。无色拉着他的手继续前行。想起昨日在这片树林里天吴与古鲁酉的决斗,红毛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警惕地四处张望,好在没有发现什么人面虎。来到玉杵峰的崖边,映红谷已经尽收眼底。
“红毛君,咱们就在这里等吧!若子灵国君来寻你,我们在这里就能看到她。”无色说。
红毛想想也对,便点头同意。无色见红毛同意,又蹲下身来,让红毛趴在自己背上,哧溜哧溜几下,便爬到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上。树杈宽阔,两人在上面宽绰有余。
“红毛君,你是不是想乘伏羲苇管去寻找黑帝?”无色一边瞭望着映红谷,一边问。
“你怎么知道的?”红毛惊疑地望着无色,问。
“独山到泰威山,有五千七百里地。咱们每天能走二十里,大约三百多天就到了。可你说不急,我就纳闷了。等看到你拿出了伏羲苇管,我才明白,你是想乘伏羲苇管去找黑帝。”无色笑着说。
“苇管真的很快的。从潜真洞到姑射山,那么远的路程,我眨眼间就到了。”红毛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高兴地说。
“潜真洞是哪里?”无色问。
“潜真洞是我的家啊!”红毛说。
“那就是未来世界的地名了。在未来世界,姑射山,能随便上吗?”无色问。
“一座光秃秃的荒山,谁管?”红毛不以为然地说。
“可在我们这个时代,姑射山是女娲皇的圣地,是不能随便上的。”无色说。
“等我们找到黑帝,造好无极弩,我就带你上姑射山!看女娲皇能把我们怎样。”红毛笑着说。
无色见红毛心里真的想着自己,心里不由甜滋滋的,说:“在斗勺谷,仙师也给我讲过帝俊。说帝俊作乱后,伏羲皇穷尽心智,组建了苇管军团,攻打帝俊。苇管象蜻蜓一般闯入帝俊的军队里,扰乱他们的心智,帝俊大败。谁知帝俊很快就破解了苇管的密码,将苇管军团巧妙地引入到东始山的羊齿大峡谷中;一把大火,苇管军团尽丧谷中……”
“就是说,咱们乘苇管去泰威山,很可能被别人控制。那时候,不仅去不了泰威山,很可能被别人抓住?”红毛听无色如此说,忙问。
“是这样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能用苇管。”无色认真地说。
“那咱们怎么去泰威山?”红毛问。
“自然是走着去啊!虽然这个办法笨,但最是安全。”无色说。
突然一群鸟儿从南飞来,她们头似锦鸡,身如鸳鸯,腿似仙鹤,尾如孔雀,色彩斑斓,鸣叫如笛,在映红谷盘旋。
“这是什么鸟?这么好看?”红毛问。
“红毛君,这就是凤凰鸟。凤凰鸟是吉祥鸟,难道人面虎走了?”无色高兴地说。
红毛听无色说这是凤凰鸟,心里突然想起了海音。海音的歌声也在耳边回响起来……
“凤凰于飞,梧桐云锦。天籁之音,我心难寻。菶菶萋萋,雍雍喈喈。……”红毛轻轻唱了起来。
“这是什么歌?”无色惊异地问。
“未来世界的歌。海音教我的。”红毛说。
“海音是谁?昨晚上你怎么没说?”无色问。
“海音是女的,不能说的。”说罢,红毛咯咯笑了起来。
凤凰鸟在映红谷飞来飞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听到了红毛的笑声,也欢叫起来,腾空而起,飞到峰顶;在红毛的上空盘旋一圈,又欢叫着,向南方飞走了。
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遗憾的是没有发现子灵的踪影,两人只好悻悻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