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衍转身向着女孩缓缓走过去,女孩一脸温柔巧笑嫣然,郑天衍手中血戟脱手落在地上,额头上眼睛闭合,来到女子身前声音颤动的问道:瑶儿?是你回来了吗?
女孩轻笑道:傻无言,不是我还能是谁,我回来了,我当然要回来,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面对着一切。
女孩笑着张开双臂,郑天衍向前一步将女孩抱在怀里,低声说道:你回来就好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陶玄云微微皱眉说道:楚梦瑶?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可若是不是的话,又怎么可能如此相像。
张知夜摇头说道:不知道,最好是真的,也就能就此收场了。
噗,紫竹穿过郑天衍的胸口,从背心处透出,女子松开郑天衍向后退去,郑天衍微笑着向后倒去,刚刚还能顶天立地的身躯砸在地上却显得那样的卑微。
女子身上的紫衣缓缓消散,一位一身白衣,面容冰寒,眼角缓缓流泪的女孩站在原地,却是柳曦月。
陶玄云和张知夜快步跑过去,抱起郑天衍大声的呼喊着,柳曦月一步步向前走去,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可她的双眼却一直在流泪。
张知夜手中天戮直指柳曦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曦月并未回头冷冷的说道:若非如此,这天下间谁能挡住他,他随她去了,他也应该会开心吧。
郑昊远看着楚天和说道:交给你了。
楚天和微微点头,走到二人身前,伸手将郑天衍的“尸体”拎起来说道:我带走了,我会把他和瑶儿葬在一起的。
轰隆,天空中一道雷霆闪过,随着雷霆大雨倾盆而落,仿佛是这苍天都看不过这满地的鲜血,众人看着渐渐远去的楚天和,忽然传来一声欢呼,这一声欢呼恍若“传染”一般,蔓延到众人,断戈峰化为的平台周围出现一片喜悦的海洋,没人在意身份、地位,大家相拥欢呼。
郑昊远站在最前方和柳曦月擦肩而过低声说道:辛苦你了,孩子。
柳曦月头也不回的穿过人群,独自一人向着中都走去,在欢呼的海洋中,只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陶玄云和张知夜,张知夜紧握着拳头跪在地上,眼角的眼泪滴滴滑落,陶玄云手中的石块已经被他握的碎的不能在碎了,泪水和雨幕一般流淌而下,但在这漫天雨幕中没人发现二人在哭泣。
楚天和站在中都城外二十里问道:你想去看瑶儿吗?
楚天和身后一个绿衣女子抬头问道:小姐在哪?
楚天和轻声道:北境幻霞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女子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会去的,不过我还有一间事情要办,等我办完事情的吧。
楚天和点点头说道:想做就去做吧,为自己而活。
楚天和一步跨出消失在原地,女子遥望着北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中都。
雨势渐消,众人也没有心情继续庆祝,各方领袖各自回返,几位家主回到自己的府中,城中百姓正紧张的修复着中都北墙。
陶玄云回到陶家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李雯雯屏退下人,推开房门走进去,一进去便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李雯雯轻声问道:玄云哥哥你还好吧?
陶玄云起身看着李雯雯一言不发,李雯雯震惊的看着他满面的泪水,自从李雯雯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这般的狼狈,葬天大墓重伤之时,他还是有说有笑,化龙战气定神闲指点群雄,中都会武所向披靡,鬼海惊变他也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那个,天海学院的时候他就好像是天生的领导者,桀骜不驯的张知夜,阴晴难测的姜玄冥,心高气傲的沈残月和生人勿进的郑天衍都会听他的话,这个宛若君王一般的男人第一次这样的狼狈。
陶玄云猛地将李雯雯抱在怀里,嗓音沙哑的说道:天衍走了,天衍走了。
李雯雯只能紧紧的抱着陶玄云,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相比于陶玄云,张知夜却显得更加的难受,陶玄云起码有人陪伴、安慰,可张知夜一个人呆在书房中,书房百米之内连下人都不敢靠近,陶衡也明白以刘诗涵和张知夜之间的关系,张知夜并不会希望刘诗涵来安慰他,他更需要另一个女孩。
月挂中天,子时将近,张知夜右手一挥,书房内的烛光熄灭了,张知夜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尚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现在需要平静,否则自己会和天衍一样变成怪物,可是最爱的女孩、最好的兄弟纷纷离开自己,让张知夜几近崩溃。
张知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合衣躺在床上,忽然手上传来温润的触感,张知夜翻身就要坐起,却感到一个人抱着了他。
刘诗涵?不是她的气息,那是谁?是她,她回来了。张知夜感受着怀中人身上无比熟悉的气息,宛若青草幽香,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九耀仙山、观星台,台上没有了往日舞剑的那道丽影,却多出了一个跪地哭泣的女子,观星台周围围着极多九耀仙山的弟子,他们都想要看看凭借着一己之力解决戮世魔神的那位师姐。
日凌尘带着日天恒走来,日凌尘摆摆手,日天恒会意,走上前去说道:别在这聚着,想见她一面的话,早晚能见到,都滚回去修炼去,众人缓缓散去。
日凌尘看着日天恒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上去看看她。
日天恒拱手离去,日凌尘走上观星台看到柳曦月跪在地上,泪水打湿观星台的地面。
日凌尘走过去说道:心里不好受吧,自己一个人憋着会更难受,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柳曦月低声问道:残月出来了吗?
日凌尘愣了愣答道:还没,月灵幻境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柳曦月问道:你说,他出来之后听说此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日凌尘想了想说道:来找你问个清楚。
柳曦月轻笑一声说道:我杀了他最好的兄弟,他应该会恨我一辈子吧,他应该就放下了。
日凌尘刚要说话,柳曦月说道:您应该还有要事要处理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日凌尘轻叹一声走下观星台,柳曦月低声呢喃道:一句无言让你连死都会笑,可你也想不到是我杀了你啊。
幻霞峰多了一座无字的坟冢,戮世之乱就这般平息了,郑天衍的死让无数人喜悦,不过让人惊奇的是郑家并没有任何的变化,郑昊远夫妇平静的有些吓人,这让了解郑昊远性格的人感到万分的不解。
天海学院,费老拿着食物走到柳老门前,轻轻敲门,里面没有声音,费老知道他在里面,伸手推开们,看着窝在角落的柳寂寒将食物放在桌上说道:你好歹吃点东西,他走了,我们也伤心,我这一个人照顾两个人也真是够了,说完转身走出房间,他还要去看骨傲。
一个消息在中都几大世家的家主和宗门门主联手下消失了,一个灰衣男子在玄武城以一己之力拦住郑天衍掩护玄武城百姓撤退,男子声称自己是郑天衍的哥哥,郑天衍过了玄武城,男子再也没有出现。
翌日清晨,张知夜睁开眼睛,房间内依旧弥漫着那他最熟悉,也令他最舒适的气息,可是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张知夜起身走到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分尽缘断,东西我拿走了,来生再见。
张知夜忽然像是疯了一般的寻找着什么,将整个屋子翻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个香囊、那份回忆,刘诗涵、张铭恩、张铭运和下人来到门口时只看到张知夜握着一张纸坐在地上哭泣,口中呢喃着:都走了,都走了。
九耀仙山,沈残月出关听说了中都之事后,一言不发,并没有去责问柳曦月,也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离开九耀仙山,赶往北境幻霞峰,据说有人看到他在幻霞峰顶喝的酩酊大醉,随后在峰顶睡了近一个月,醒来后黯然的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
一片血红色的世界,周围的每一丝血色都仿佛是敌人,一个少年缓缓前行,一丝丝血色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前走,也许前方就是希望,他仿佛看到希望就在眼前,近在咫尺,伸手就能够到,忽然感到一柄血戟刺穿了他的心脏。
啊,一位紫衣紫发的少年睁开眼睛,猛地爬起来,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了眼周围的事物,是梦吗?可是也太真实了,少年的脑海中只剩下刚才的梦境,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是谁?我在哪?
楚冰贤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到少年醒来说道:你醒了,洗漱一下跟我出来吧。
少年洗漱一番,跟着楚冰贤来到楚天和的住处,走进房间便看到楚天和坐在面前,楚冰贤拱手说道:师尊,人带来了。
楚天和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楚冰贤转身走出去,楚天和看着少年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吗?
少年微微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记得,您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楚天和叹息一声说道:果然如此,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楚天和看着少年问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是也不是?
少年想了想说道:是。
楚天和点点头问道: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成为这云顶天宫的一位弟子?
少年不知道为何听到云顶天宫四字便觉得亲切,点点头说道:我愿意。
楚天和点点头说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从今天起你叫楚无言。
楚天和伸手将桌上的一根紫竹扔个楚无言说道:记住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根竹子。
楚无言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楚天和叹了口气说道:下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教你剑法。
九天之上,男子伸手拂过身前的铜镜,转身躺下低声说道:世事如棋,掌控一切是这般的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