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寒冷逐渐退却,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温暖随之包裹上下,我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状态,模糊之间,只觉一团无形无质的气包绕穿透全身,无论是外衣上的冰冷雪水还是皮肤上的粘稠汗液,甚至深藏于骨髓的陈旧杂质也都随之流动消散而去,这种绝对的纯净感,让我似乎回到了生命的原初。
我平静的睁开双眼,没有任何的不适。
我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借着床边橘黄色的灯光,我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小房间,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及我所躺的一张床,便是这儿的所有摆设。
书桌上放置着一盏台灯,灯下零零散散的铺置着一些白纸,纸堆旁是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笔筒,里面整整齐齐的立着许多不同型号的铅笔。
在书桌与床的夹角间是一把椅子,椅子的靠背上挂着我的背包和外套。
我缓缓起身,发现床边放置着一双干净的棉制拖鞋,我犹豫片刻,最后穿上拖鞋来到了书桌前,这些白纸上画着许多铅笔画,大多数题材是风景,其间也参杂着几张人物画像,稍微注意便会发现,这些人物画像所描绘的似乎是同一个男子。
我没有翻看画像,转身准备拿起外套,令人惊讶的是,外套并未如我所想的那般潮湿,反倒像刚从烘干机里取出一样干燥温暖。
我连忙查看左手,只见一个散发出深黑色光芒的圆环正漂浮在我的手腕上,我当然见过这个黑环,一年前白芷离开我时左手上戴着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抱着实验的心态伸起左手朝向了椅子上挂着的背包,瞬间,背包化为了一根根丝线有规律的悬浮在空中,背包里的东西则散落在地上——就像我脑海里所期望的一样。
我长呼一口气,心神一动,丝线又重新编织成形,我上前拿起空荡荡的背包,心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我知道手环的用处用法,就像我生来便知道一样。
这个黑色手环就是白芷口中的“钥匙”,借助它,使用者可以轻易的以分子级别的精度操控周围一定范围的物质。
所谓的操控,是绝对意义上的控制,使用者在手环的帮助下可以获取范围内所有分子级别粒子的运动状态并加以改变。
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手环改变了我的记忆,让这一切就像我生来便知道一样。
果然如此,原本隐藏在我身上的手环因为我的濒死而显现,它让我从濒死中复活,也让我知道了它的存在,知道了它的用处,知道了它的用法,知道了它的原理……
我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也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不就是现代科学所追求的极致吗?
这种对物质世界的绝对控制,在此之外到底还存在着些什么呢?
已经能够制造出这种结构的存在,到底还需要追求些什么?
我,在宇宙之中,到底算的了什么?
……
在我迷茫之际,房间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女孩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轻声询问:“你好?你没事吧?”
我转身看向女孩,是一个陌生面孔,这是当然的,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啊,你好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照顾。”我微笑着回答道。
女孩点了点头,随手打开门旁的按钮,房间亮起的同时女孩走了进来。
这时我才得以看清她的全貌,女孩身穿一套棉制睡衣,睡衣外披着一件宽大外套,看样子年龄与我相当。
“我叫紫堇,那个,请问要怎么称呼你呢?”女孩依旧站在门旁。
“我叫何游蓠。”完成自我介绍后我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果然还是不擅长交流。
看见我的反应,紫堇显得手足无措。
……
如此,两人立在原地,空气似乎都在此处静止。
最终还是紫堇打破沉默,她憋红双脸细声问道:“那个……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哦哦,嗯……这个说来话长……”我沉思片刻,而后朝着紫堇尴尬的笑道,“要不还是不说了?”
“啊,没事的……”紫堇的眼神漂浮不定,她抬手微微遮住嘴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你先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看着紫堇匆匆离去。
随着房门的轻闭,我长呼一口气瘫坐在床上,但还未等我坐定,紫堇又匆匆推开房门,只见她鼓起勇气大声道:“那个,厕所的话出门右手,水的话床边就放着一瓶,就,就这样,你好好休息!”
看着慌乱离去的女孩,我不禁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