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断这话,李莫气的恼道:
“啥碗啊,桶啊的,我问我兄弟咋了!”
老断怒道:
“我说的是主人刚才喂了你足足有一桶血!”
闻言,李莫大惊:
“啥!喂我血!还一桶!”
说完这话,立时用一双大手不住的摇晃着荀生的身子,同时失声吼道:
“兄弟,兄弟,我的傻兄弟啊……”
刚吼了两句,忽觉脑瓜顶被重重的敲了一下,与此同时,又听老断道:
“奶奶的,别摇了,让他歇会,再摇人都散架了。”
闻言,李莫停下手上动作,看了那开山刀一眼后,正要言语时,忽听一个声音惊呼:
“姐姐!”
话音未落,见一红衣红裙红绣鞋的少女跑向火牢的墙角,那里正坐着一个用手扶着额头的姑娘。
红衣少女跑到那姑娘身边后,从背后一把将其抱住,喜道:
“好姐姐,你也醒了,太好了!”
说着话的同时,却拿眼不住的示意李莫。
见此,李莫怔了片刻,却不知何意。
与此同时,忽见悬在空中的老断陡然一闪,随即听到一声惊呼,再看时,那姑娘已然被开山刀敲晕在地。
随后那红衣少女站起身子,对老断施了一礼道:
“多谢,多谢这位……”
停了下,又道:
“多谢这位刀爷。”
听了这话,老断登时兴奋不已,毕竟从懂得人事儿起,这还是头一回听人叫它刀爷儿。
兴奋的在空中接连耍了几个刀花后,得意道:
“煊儿姐姐别客气,这点小事儿不足道,我老断自然不会和傻子一般见识。”
看到老断的动作,再听到老断说的话,李莫自然明白那刀口中的傻子就是他,立时怒道:
“你骂谁傻子?你个黑不溜秋的铁疙瘩!”
闻言,老断正要还嘴时,又听煊儿道:
“姑爷儿,刀爷儿。奴婢觉得二位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好,毕竟‘陵光神君’已被杀,小姐定然震怒,到时候,二位恐怕……”
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断不屑道:
“煊儿姑娘不用担心,有我老断在,自然不用怕那胖娘们儿!”
李莫却是一惊,瞬间想到万金的可怕之处,吓的身子抖了一抖的同时,忙的抱起荀生就要跑,却又被煊儿一把拦住。
煊儿道:
“姑爷且慢,奴婢知道一条下山的小路,请姑爷随我来。”
言毕,转身头前带路出了火牢,李莫忙抱着荀生随即跟上。
跟着煊儿在光秃秃的山上走了片刻,三拐五绕的果然看到一条隐于乱石间的僻静小路。
见到那条小路的同时,煊儿也住了脚,转身对李莫道:
“沿此处下山,要不了多久就到了官路。”
言毕,盯着尚在昏睡中的荀生看了片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未几,一咬银牙,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支凤头钗来,掖到荀生怀里后,又对李莫道:
“适才荀公子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这只钗子还请姑爷代荀公子收下!”
说完,侧身让出那条小道来。
见此,李莫怔了片刻,随后开口道:
“这……这钗子……”
话音未落,煊儿忙开口道:
“这钗子虽不值几个钱,总能当了换些酒钱,望姑爷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又对李莫施了两礼道:
“请姑爷多多保重,速速带着荀公子离开此地。”
言毕,再次看了李莫怀里的荀生一眼后,不再言语,转身匆匆去了。
李莫瞧着那消失在山间的红色身影,叹了口气,也抱着荀生转身下了山。
走了不久,果然看到了官路,李莫大喜,却忽听老断道:
“你带着主人先走,我去断后。”
言毕,但见黑光一闪,老断早没了踪影。
见此,李莫只得独自抱着荀生沿着官道疾步而行。
又走了半晌,忽听怀里的荀生忽的发出一声咳嗽,李莫大喜,将其轻轻放到地上后,乐道:
“兄弟你可算醒了,急死咱了!”
荀生也笑着道:
“屁事都没,睡一觉就好了。”
言毕,就欲起身,却被李莫一把按住,同时泪目道:
“别动,都喂了俺一桶血,还说没事!”
闻言,荀生哈哈大笑道:
“别听老断扯淡,我这身上的血一共还没一桶呢。”
说完,又左右看了看,方道:
“这是哪里?”
李莫道:
“兄弟别怕,这是赤炎山脚下,哥哥已经带你逃了出来。”
言毕,又是一怔,一拍脑袋道:
“哎呀忘了,你那种子可曾发芽,如果还没,咱们再回去一趟,我让那娘们儿拿‘地火焚天’给你用。”
听了这话,荀生立时笑道:
“何止发芽了,都快开花了!”
李莫大喜,一拍大手,嘿嘿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
荀生又问:
“老断呢?”
李莫道:
“它说它去断后了。”
荀生一怔,忙道:
“啥,断后?莫非赤炎亭的人追杀上来了?”
话音未落,忽听空中传来老断得意的声音道:
“追杀的人没看见,不过我刚才去帮煊儿姐姐解围了。”
荀生奇道:
“你帮她解啥围?”
老断愈发得意,在空中显出刀身后道:
“我把她敲晕了,免得让赤炎亭的人怀疑。”
言毕又道:
“放心,敲的不重,就轻轻一下。”
话音刚落,李莫接茬赞道:
“你这刀真成精了,连这都能想到。”
荀生皱了皱眉头,问了问前后经过,叹了口气道:
“煊儿姐姐的嫌疑没了,可是大哥你咋办?”
话音刚落,李莫忙道:
“不过一只火鸟罢了,屁事都没,你忘了我早晚要娶那娘们儿为妻的,她的自然就是我的。”
闻听此言,荀生乐道:
“大哥一定要娶那,那万小姐为妻?”
李莫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当然要娶,咱们广鑫宫的人一向说话算数,一诺千金。”
荀生问道:
“那大哥就不怕那火克金了?”
“这……”李莫立时成了哑巴,半晌后无奈道:
“怕也没法子啊……”
此后,二人向南而行,半天后,见到一小城,决定先稍事休息后买两匹马再上路。
这晚,睡到半夜,李莫忽的爬了起来,对荀生道:
“兄弟,哥哥我想好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娶的,晚娶不如早娶,免得那娘们儿整日在江湖上说我们广鑫宫的人说话不算话,不是一诺千金。”
此时,月光透过窗棂如水般照进屋中,也照到李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看着那张刚毅的脸,荀生点了点头,他知道李莫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一诺千金这四个字。
不过,这也意味着兄弟二人分别在即,毕竟李莫要回家准备婚事,荀生也早该回平东城了。
客栈的屋顶上,菜没有,酒却空了几坛,兄弟二人喝的烂醉如泥,约定李莫成婚之日,荀生必当亲自到场……
翌日清晨,兄弟两人洒泪而别,各自回家。
分手时,李莫悄悄对荀生道:
“兄弟啊,你身上的那支凤头钗可千万别给当了换酒喝。赤炎亭每个姑娘都有一支钗,钗给了你,人也就给了你!”
荀生闻言,僵立当场……
……
……
李莫一路向西,走了数天后,来到一小城,闷闷不乐的用过酒菜,便早早睡下。
一觉睡到鸡鸣时分,却被一泡尿憋醒了,左右却找不到茅厕,想了片刻决定找一个僻静处解决算了。
想到这里,出了客栈,转身来到屋后,正尿的酣畅淋漓之时,忽见不远处似有火光。
李莫揉了揉眼,定睛再看时,忽闻人喊:
“走水了,走水了。”
忙的系上裤带,朝那起火处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火势不大,却也烧的正旺。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个妇人正嘶声喊叫:
“我的娃!我的娃!”
侧耳一听,果然听到那屋里还有小儿啼哭之声不住传来。
李莫大惊,有心冲进去救那娃娃,却被那越烧越大的火势唬住了脚。
想一走了之,屋内娃娃的啼哭声和那妇人的嘶喊声愈发令人心碎。
眨了眨一双牛眼,拧着眉头,把心一横,将牙一咬,从旁人手中夺过一盆水来,兜头浇在自己身上,而后朝着那火冲了过去。
进了屋子,浓烟熏的睁不开眼的同时,热浪滚滚袭来,压抑着恐惧的内心,辨明了娃娃哭声的方向。
找到娃娃后,一把抱在怀里,转身正欲冲出火海,忽听咔嚓一声,却是那屋子的房梁被烧的断裂开来,披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见此,李莫不由得大喊一声:
“金石为开!”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白光一闪,一只硕大的三足鼎出现在李莫头上,恰好将那房梁架在空中。
与此同时,李莫忙的把头一低,护住怀中娃娃的同时,双腿用力,从火上鱼跃而出。
落地之后,身子就地一滚,扑灭了身上火之后,再看怀中小儿,所幸无事。
这才傻笑着将娃娃递给那妇人。
见自家娃娃没事,那妇人自是千恩万谢,周遭百姓也拍手称赞。
那妇人瞧着眼前五大三粗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多谢恩公救了小儿一命!”
李莫忙的将那妇人扶起,笑道:
“大姐勿要行此大礼,咱看到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那妇人又再三道谢后,同身边人借了几钱银子来,双手捧给李莫道:
“恩公请千万收下,买件袍子也好。”
李莫闻言,再看身上时,灰色的袍子已被烧的千疮百孔。
看着那满是窟窿的袍子,李莫立时一怔,暗忖,这袍子都烧成了这样,为何自己刚才没有半点知觉?
这……
心思转了几转,立时想到了几日前,老断说的话,荀生喂了他一桶血的事。
莫非是体内有了荀生的血后,自己的身子真的成了真金,已不怕火炼了!
心念及此,不由的又朝那大火走了数步。
盯着那汹汹火光,此时异常镇定的心少了惧怕,更多了一些忐忑和渴望。
悄悄伸出手去,慢慢的向那烈焰靠近。在火舌卷过来的刹那,李莫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手上陡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在火焰之中,被烧的愈发闪亮。
成了,真的成了!
火光里,手掌之中,淡金色的光泽里,李莫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笑的人畜无害的少年。
看到那少年身影的一刻,豆大的泪水涌出了眼眶,暗道,兄弟放心,哥哥已炼成真金,这辈子都不怕火了,以后再也不怕万金那娘们儿了……
……
……
荀生一路向南,半个月后,当看到平东城那高大的城墙时,漂泊的心总算找到了归宿。
也许这里还不能算是他的家,可是这里有钱大有,孙大志和葛大牛几个兄弟,还有那个对他有情有义的沈大小姐。
当然还有那个躲也躲不开的皓虚宗和他们的宗主——陆月。
想到陆月的那一刻,荀生又犹豫了,看了看天上硕大的太阳,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睡上一觉,等天黑再进城,一路蹿房越脊的估计也能少了许多麻烦。
心念及此,往旁边的林子里一钻,睡到月至中天这才起了身,打着哈欠,大摇大摆的来到城墙根底下,刚要飞身上墙,忽觉心中一动,忙的左右四顾。
宁神看了片刻,忽见不远处的城墙背着月光处,似有微光闪烁,狐疑着悄然靠了过去,刚走了数步,忽听道一声咳嗽声自那微光处传来,而后听到一声叹息:
“不过就送了个赴任的县令,居然让我老人家等了两个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