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相倒是疑惑,捻了捻手中的青草,坐在了言至随旁边:“这四皇子殿下不是从不出静和宫嘛?这几年也没见过他几次,以前也不是没有什么马术赛啊,这次倒怎么过来了?”
言至随伸手遮住了树叶透在脸上的碎光:“皇上这次让皇子和公主一同听学,太后娘娘让他也跟着,毕竟是皇子。”
“言大公子,咱们赌一赌吧,你猜哪一队会胜出?就赌你那个玉佩如何?”林行相手里拿着折扇摇来摇去,眼神飘向那块玉佩。
那玉佩无多余金银镶饰,只刻了一些繁复花纹,不显奢华,却也高贵。乳白色玉质,通体透亮,摸在手中甚是清凉,实在是难能一见的好物。
“你不过是早看上了这玉佩,不过是家母所赐,实不敢用作赌注。你若赢了,我将我桌上那个湖郡砚台给你,但若是输了,就要你那个百花仕女图。”
林行相想了想,一口答应:“我赌瑾舟胜,二皇子那队。”
“那我便赌太子殿下。你这场,输定了。”
言至随说完就拿出袖中的汗巾,放在脸上遮光,躺下睡觉了。
远处,已进行到第三场,决定胜负的关键。
只见红旗一挥下,双方皆骑马快行,越寒纵挡住越寒与的道路,将手中的旗子扔给了同队的宋瑾舟,而此时两边的顾晨扉和乐洵胶着在了一起。
宋瑾舟接到旗帜避开包围继续前行,眨眼之间,被越寒非挡住了去路。宋瑾舟虽没见过他几次,但因着宋太后的缘故,见得次数倒也比旁人多上一些。
更何况,据皇奶奶所言,接他出冷宫原是绾绾心善所求,故平日里对他的照顾与打量便多了许多。再者言,经过前两次比赛,心中已不再掉以轻心。
宋瑾舟握住缰绳,身往左倾,似是要避开他,但对方并不如他所愿。无论他百般躲闪,皆避不开越寒非的阻挠。
他气笑:“你怎就与我杠上了?”
越寒非抬眸看了他一眼:“并非为你,旗子在你手中。”
越寒非心下思量,他是宋绾绾的亲兄,若不让着,回去若是向那小姑娘说我的不是,那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已经过去了三年,本就与她甚少相见,小孩子忘性大,不知她可还记得我。
这一思量间,宋瑾舟趁他漏神一瞬,转头骑马直逼高台。
太子回头一看,连忙着急:“容故!”
越寒非抬头追了上去,在最后敲铃那一刻拦了下来,此时太子也将旗帜插进了对方的高台中。
一上午的赛事告一段落,黑队胜。
远处看着的林行相捶胸顿足,气的跳脚,就差那么一瞬。
言至随醒来,看他这样心中一阵了然:“明日把仕女图送到国师府,多谢。”起身带着侍卫走了。
飒秋亭。
“这三场看下来,这四皇子的武功可不比在场的几位都差哪。”宋定霜眯着眼睛,把玩着她的小马鞭。
越拂起身整理衣衫:“这武功深浅我是不知,这些年虽与他一同在祖母那里,对他却知之甚少,倒是听阿与说过几次,此人年纪尚小但性格深沉,心思缜密,从未有过纰漏,日后必成大器。且不说这些了,我要回宫用膳,父皇准许我们半日在这儿听学,后半日还是要在宫中学习礼数仪态。你可与我一道去看望皇祖母?”
“还是不了,前几日刚去拜望了太后娘娘,断没有顺路一说。我也是要回去的,记挂着我家的绾绾,不知她吃好饭没有。”宋定霜也拂去了衣襟上沾着的糕饼渣,起身行礼:“拜别公主,告辞。”
越拂颔首,身后跟着两个女婢,回宫去了。
宋定霜去与宋瑾舟会合,二人一同回了丞相府。
越寒非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想起了那个当年六岁左右大的小娃娃,扎着双环髻,发间别着两个小红铃铛,穿着黄色短褂、淡绿长裙,腰间还束了一个粉色香包。
她对着自己说:“哥哥,我怎么从未在这里见过你呀?”
当时自己所居之处,乃显王府最深最僻之地,几乎无人问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这里。二人穿着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就像画上的玉娃娃,锦衣玉食,娇矜宠爱于一身,自己一身洗得发暗的、破旧的衣衫,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府苟延残喘。
她又说:“哥哥,我迷路了,爹爹娘亲肯定在找我,你知道怎么走吗?”
当时自己本可直接告诉她路径,让她自行离去,却蹲下来,问她:“要我带你出去吗?有什么报酬呢?”
突然想把她留下来,陪着自己。
她伸手把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递给了自己。那双小手,现在仍记得,只是一双白净的、有些肉的、稚嫩的小手。
“这个给你。娘亲说香香的,很好。”她一脸善意,又单纯,本就是五六岁孩童应有的脸庞。
“好,我带你出去。”就这么答应了她,将香包收在袖中,带着她走了出去。
酬劳是一个香囊和想看你一生的念头。
越寒非身后的侍卫风玄对他说:“主子,想去看宋小姐,不如就趁此机会顺便拜访一下?”
他摇了摇头:“还不是好的时机,还要再强大一些。”
为了你,我可以受尽所有苦难,哪怕颠覆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