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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言可把手撑在沙发边,问纪昀:“你为什么要我带你去游乐园?”她问的认真,好像是考虑了很久才问出来。

纪昀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噗嗤一笑,“因为我想了解你的小时候,你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你小时候的事情。”纪昀说完后,言可陷入了沉思,她的童年是人生最快乐而短暂的时光,但这也像是她的一个痛,以前有多美好,后来就有多惨痛。亲手创造这样一个美好的梦的父亲却狠狠的撕碎了这个梦,连带言可也被撕的破烂不堪。

看着她出神的双眼,半晌没有回答纪昀的问题,纪昀也不再多问,他摸摸言可的头,宠溺的说道:“想什么呢?小画家,走啊。”言可这才回过神来,她用力挤出一个微笑,“走吧”,这微笑扯得她疼。

纪昀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走在他旁边淡淡说道:“不要勉强,跟我在一起不用控制情绪。”他说完便别过头,自顾自地走着,他腿长,走的比言可快,忽然他回头对言可一笑,“今天我只能跟着你混了,姐姐罩我。”

言可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些骚话,没忍住笑了笑,“好。”纪昀站在阳光下,黑色的头发映的皮肤格外白皙,他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穿着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纪昀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少年,言可看了看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青葱岁月。

二人来到游乐园后,纪昀吵着要坐过山车,非要拉着言可一起,“你不来我怕怕的。”这世上还有他纪昀怕的东西,言可都不信,但实在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坐上了过山车。

随着过山车缓缓上升,这失重的感觉令言可感到不安。她明明记得小时候坐过山车是一点都不怕的,十多年没有坐过,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过山车升到最高处的时候,言可觉得心停跳了一拍。随即过山车猛然向下俯冲,言可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她手心冒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大脑仿佛不受控制了,言可跟着周围的游客一起尖叫了起来。她怕,但只是死死抓住自己前面的保护杆,而前面那一对情侣,女生的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男生。

言可这种惊惧的表现纪昀看在眼里,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他近乎疯狂的享受着欣赏言可不受控制的表现。言可通常不会表现出什么情绪情绪,纪昀总觉得她像一个下凡的仙女,不像是人类,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离他而去,只有当言可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时纪昀才会觉得她真的属于这个世界。

想到这里,一点不怕的纪昀抓住了言可的手,把她握在自己宽大的手心里,言可的手一直是凉凉的,她手指很细,抓起来柔软又冰凉。

言可被纪昀突如其来的牵手吓得不轻,她转过头瞪了瞪纪昀,纪昀眨了眨眼睛,然后身子微微向他那边倾斜,“我怕。”他声音很轻,有种软绵绵的感觉,和平时不大一样,看上去能极大激发人的保护欲。言可便不再说什么,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这一刻,纪昀的心像是泡在温暖的水池里,他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时间过得再慢些慢些。

但过山车还是停了,纪昀只好放开言可的手,他们缓缓走下过山车,言可明显还没从刚才的失重感中走出来,她动作僵硬,望着远方微微失神,走着忽然脚下一软,差点倒下,还好纪昀在一旁扶住了她。“没事吧?”纪昀担忧的问道,言可看他这样,忽然内心暖暖的,“没事,我以后不想坐过山车了。”

还能抱怨,那就是没事了。两人漫步在游乐园内,言可看见旁边卖的米奇头箍后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每次来游乐园都要带上这个东西,她便多看了两眼。纪昀看了看她后拉着她过去,“小画家给我买那个”,他指了指这米奇头箍说道,言可只好付钱给他买了。

言可拿起一只头箍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十块一个。”

“好,要一个。”言可就拿出手机准备付钱,纪昀拦住了她,“不,要两个。”

言可正要说自己不戴,纪昀拿起两个头箍就飞奔而去,言可拿他没办法,只好付钱。老板望着这一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付完钱后,纪昀用双手做了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叫道:“小画家快过来。”周围人不算少,纪昀这么一吼,好多人都把他看着。“幼稚鬼。”言可小声说了句。

纪昀只看见言可动嘴却没听见声音,又冲她喊道:“你说什么?”周围人这下齐刷刷地看向了纪昀,言可有些尴尬,怕他再喊,只好乖巧地走过去了。

好在周围人并不觉得这尴尬的事儿,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纪昀的颜值身上。

“你们快看,这个小哥哥好帅啊,简直是颜值天花板啊。”

“是啊是啊,简直神仙颜值,爱了爱了。”

“他刚刚在喊谁?他女朋友吗?”

“貌似是这个小姐姐。”

“哇,这小姐姐也好好看啊,超仙超有气质有没有。”

“为什么他们这么好看我这么丑,女娲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等到言可走过去之后,纪昀已经带起了米奇头箍,还把另一个头箍带在了她头上,言可想取下来,纪昀就按住了她的手,“一起戴,乖,听话。”他近乎宠溺的话语让言可一时无法反驳。

两人带着这米奇头箍玩了很多项目,当然,因为言可怕,两人只是玩儿了旋转木马,摩天轮等无失重体验的项目。

夕阳西下,游乐园中的人潮渐渐退去,此时的游乐园颇有一种静谧而安详的感觉。

言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纪昀,“你相信爱情吗?”纪昀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还没等纪昀回答,言可继续说道:“我不信。”她面不改色,可纪昀却被震惊的不轻,纪昀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下一步的解释。

两人边走边交流,言可望着远处,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我小时候父母非常恩爱,爸爸每次下班总会给我带好吃的,给妈妈带一支玫瑰,他从不对母亲说一句重话,对母亲总是很温柔。可是等我到了高中,才发现,爸爸偷家里的钱去养小三,但他表面上还是对我妈妈很好,我最终纠结了许久还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妈妈。”

“爸爸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两人离了婚,后来我发现爸爸对许阿姨也如同对妈妈一样,每天会给许阿姨带花,连带许阿姨带来的那个孩子也如亲生一般对待,这时我才发现,原来爱情是可以复制的,我能对你好,也能对别人好。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这种美好就已经灰飞烟灭。”

“母亲原来是大学的校花,而父亲只是高中文化,母亲家庭条件挺好,我外公外婆都是医生,而父亲早早死了父母,家里也穷,当时外公外婆极力反对他俩在一起,可母亲还是偷偷跟父亲领了证。”

“母亲说他们以前感情很好,我曾问过母亲是否后悔嫁给父亲,她只回答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父亲,因为当时的她真的很爱父亲。”

言可平淡地诉说着这些往事,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像是一粒沙子进入了柔软的贝壳内,她不断舔舐消化这一切,原先坚硬刺痛的沙子已经成为了一颗光滑的珍珠,早已没有了原来的痛觉。

“以前我也对爱情有所期待,所以我当时才会那么奋不顾身的去…去爱你,可始终还是飞蛾扑火,而后父母的事儿也给了我沉痛的打击。我很感谢这四年的国外生活,我终究学会了怎么爱自己,而不是去爱别人。”她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她有些紧张,可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

纪昀听她说起这些,只觉得心揪着的疼,一时间愧疚将他完全包裹,是他的不知珍惜才让言可改变,是他的错误才让言可受了这么多苦,她根本没有学会照顾自己,“你如果学会了照顾自己就不会在这三十多度的高温之下手还那么凉,你如果学会了照顾自己你就不会把自己紧紧藏起来,从不表露情绪。”他说的激动,红了眼眶,言可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连自己都不在意的小事,一时语塞。

纪昀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他深呼吸了几秒,整理了情绪,郑重的看着言可:“以后你会找到自己的爱情的,你不会照顾自己的话,那么我来。”他说的肯定,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即使无法预测未来,他也要抓住一切可能去爱言可。

言可听了他这番话,内心有一丝触动,但她不知这种来自内心的触动到底是什么。

俄当言可正在思考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思绪,是许阿姨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喂,言可,你爸爸他...他快不行了,医生让我们准备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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