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几时来,流年暗中换。时至冬日,窗外的雪似棉絮般飘落下来,破旧的草屋里元柔正在收拾行囊。
屋里一老汉靠在床榻上吸着鼻烟“还不赶紧收拾!你这赔钱货,可别让梨园那边等急了,我还指望你替我还债呢!”
元柔听后也不恼怒,用手拂过耳边发丝,望向门外的大雪“这雪太大了,再等等吧”
老汉听后将鼻烟壶猛地一摔“等什么等?你等得,赌坊催我还债的人可等不得,你一个丫头的命还净养出小姐脾气,真当自己是戏里的那些个妃子娘娘了?”
元柔的手紧紧的攥住了袖口,脸上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嗯好,我这就去。”
“等等,这还有点我昨日去城里吃买回来的几块藕饼,你且拿着在路上吃”
元柔听到这话后,心里虽微微惊讶父亲今日怎会与自己这般亲近?却也只当是父亲念着自己为他还债,给自己的一点甜头罢了。
元柔穿着单薄的衣裳,拿着藕饼,缓缓走在雪中,家里的钱都被她那短命爹拿去赌了,就算每日没夜的唱戏,那些赌债都像是无底洞一样,怎么填也填不满,家里连一把纸伞也没有,身上的单衣也还是去年梨园里别人送她的,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踏在雪地上,似乎与这漫天雪色融为一体,雪是干净的,她也是,元柔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好好活着,上天一定会怜悯自己的,嗯,会的,一定会的。
渐渐的元柔的身影消失在了雪色中,可老汉嘴里仍在念念叨叨“照你这样唱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把你弄到哪儿去也算是个好去处,你可别怪爹心恨。”随即脸上那张干瘪的脸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窗外雪还在下,村里的人们都觉得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可谁又知这场雪竟是就此掩埋了元柔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此时村子里的另一处,吉祥一家三口围坐在火炉旁。
“哥哥,雪好大啊,小七想出去堆雪人”小女孩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忽闪着,看起来甚是可爱。
吉祥抱着小女孩,轻轻捏着小七胖乎乎的脸颊“小七乖,等雪停了你元柔姐姐回来,哥哥带你们一起去堆雪人”
小七被吉祥捏着脸颊,发出了嗤嗤的笑“嗯嗯,好!”
此时吉祥娘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望向窗外那大雪,眉头紧蹙“元柔这孩子也真是苦,摊上这么个短命爹,下这么大的雪还得去唱戏。唉,对了,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把元柔娶回家?娘看着你这傻样子,也真是够着急的”说完看了眼自己家的傻小子。
吉祥听后默不作声,脸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倒是开始扭捏起来了“娘你可别胡说,我只把元柔当妹妹,她人那样好,有比我更好的归宿”随即便佯装继续逗拢小七,将自己的少年心事藏起来。
吉祥娘看着她家的傻小子这般憨厚,轻轻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娘不懂,娘只知道啊喜欢就要及时去说”随即又继续自己手上的针线活。
窗外雪又下得更密了,好似要将一切都掩埋起来。
这一年白雪穿庭作飞花,不见风雪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