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下,青山寺的四周一片昏暗。
在连坐了半个多月的马车又连着爬了九千九百多步阶梯之后,实在累到不想动的顾闻溪,被尿憋醒了。轻步走出禅房,在经过一根柱子时,忽然听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两个声音,好奇心让她忘了自己出来是要干嘛了,静静地躲在柱子后听着。
在听清她们说的话后,小脸顿时被吓得惨白,双手紧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而发出声音。
这时,石头后面说话的声音停下来了,随后又传来两人起身走路的声音。
顾闻溪看着月光下向自己方向走来的倒影,害怕被发现而惊慌失措了起来。刚想转身逃离此处,颤抖发软的双脚,一个踉跄撞到了柱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谁?谁在那里?”被响声惊到的两人,想到了自己之前聊的话,急忙朝声响处跑去。两人都知道如果自己刚才说的话被有心人听到而去告发的话,那后果不是陪上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就能完事的。
等她们赶到柱子处时,已经没人了,惊慌的刘妈突然往后山方向一看“朱,朱妈妈你看那儿!”
想回一句‘你才是猪’的朱妈顺着刘妈手指的方向就着月色看去,在看清那抹正慌乱的往后山上跑的小身影是谁时,慌忙拉着身旁体型偏胖的刘妈就追着跑去,“坏事了,不能让她给跑了,还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追?!要是她跑了回去告状那后果不是我们敢想的!”
“呀!还真是要坏事了……”
前面跑着的顾闻溪,边哭边抹着眼泪,喃喃道:“娘亲,娘亲,原来娘亲是被下毒害死的,原来爹爹不管自己是因为,是因为不喜欢自己了……呜呜呜……我要给娘亲报仇!我一定要报仇啊……”
顾闻溪哭得步伐有些踉跄,一个不注意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慌忙回头一看,眼见那两个妇人就快要追上来了,顾不及自己身上的擦伤,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拼了命似的加速往前跑。
“站住!小贱蹄子,你给我们站住,不然等会被我们抓到了有你好看的!”身后追着的两人嘴里骂咧咧的放着狠话。
顾闻溪想到了之前在家中的遭遇,越听越害怕,脚上的速度也越跑越快。
但她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又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路,身上还有伤,而后面追着的又是两个身强体壮的大人,没一会儿顾闻溪就被追上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妈,在追上顾闻溪后,伸手抓住她的后衣领用力一扯,将她拽停,翻过来就朝着她左边脸重重的甩了一巴掌,接着又在右边“啪”的一声,一张小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刘妈不顾她的惊叫,喘着重气恶狠狠的骂到:“跑,跑呀!你不是很能跑吗?再跑一次看看!哼!”说着还不解气,有狠狠地在顾闻溪瘦小的胳膊掐了几下。
被打得头昏眼花直冒金星的顾闻溪,也只知道此时自己是跑不了了,便瞪着刘妈并捶打着她。可才六岁又被打得发晕的小女娃能有多大的力气?这些力度对于常年干体力活的刘妈来说,说不如自己挠痒痒时使的力大。
刘妈本还想在逗弄几下顾闻溪的,可在她们后面休息得差不多了的朱妈开口了,阴沉又狠辣的声音说着让人偏体生寒的话:“差不多就行了,她可是顾家的嫡出大小姐,你再看看她的脸,你是不是想给夫人找麻烦啊?等会我们带着她的尸体回去的时候怎么跟别人交代?”
丝毫不惧顾闻溪瞪着自己的眼神,说话也没有避着她,因为在朱妈的眼里,顾闻溪只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小奶娃而已!
刘妈听着她的话,想到了梁氏跟自己说的任务和完不成的后果,声音有些发颤:“这……这还是个孩子……我……我不敢……”心道‘你让我虐虐人还行,可杀人完全不敢啊,哪怕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孩。’
朱妈撇过头看向远处,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声音阴沉又狠辣:“哼!孩子?你我二人谁家没有孩子?你可别忘了她刚刚可是将我们的话都听了过去,若是放了她……且不说她会不会向她外祖家告状,就是老太太和夫人见我们放她回去了也不会放过我们,还有我们身后的一家老小,谁让我们只是顾府的一介奴仆呢?”
朱妈嘴里的‘奴仆’二字还为说出口,就听见旁边的刘妈“啊”的大叫,原来是顾闻溪趁着她们两人不注意之际,猛的用力将刘妈抓着自己衣领的手给咬了,使得惊痛的刘妈不得不为了挣脱开而收回了抓着的手。
“哎哟!疼死我了,该死的,你个小贱蹄子竟敢咬我的手?看我待会不将你打的个屁股开花!”骂咧着擦了擦手上被咬出来的血,呸了口唾沫后,又疾步朝着前面的小身影追去。
顾闻溪一松开嘴巴就往后退了一步,立马转身又开始跑了起来。可她还没跑多远,就看到前面是悬崖,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也无路可退了。猛然转过身,见她们已经追上来了,大惊失色,惊慌失措着又往后退了两步,双腿打颤。
先追上的朱妈看她顾闻溪停下来不跑了,也在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冷笑着:“呵!跑呀,怎么不跑了?本想着让你走个痛快的,但没曾想你竟还敢逃,你身后可是青山寺有名的万丈深渊呢!不想死得皮开肉绽的是,就自己乖乖的走过来。”
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刘妈,捂着被咬伤的手,站在朱妈旁边没有开口,却也恶狠狠的瞪着她。
顾闻溪见她们正缓慢的朝着自己走来,心惊肉跳的挥着手叫她们别过来,惊怕的往后退着,因为脚上的动作有些大,震得脚下的细沙碎石刷刷的往幽黑无比的悬崖下掉,灰尘伴随崖下吹着的风飞扬了起来。
“前有狼后有虎,与其被她们抓回去受折磨而死,还不如从这跳下去,说不定还没那么受罪呢!只是,娘亲,对不起,我不能替您报仇了,小溪儿要来找您了。”思及此处,已然做好赴死准备的顾闻溪,突然起抬头怒视着正想自己轻步走来的两人,眼里充斥着的杀气,惊得对面的两人猛的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