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溪看着猛然顿下脚步的两人,见她们居然也会有被自己的眼神给吓住的时候,忽然有些自嘲,觉得此刻,自己身后传来呼呼作响好似鬼魅叫喊的夜风,幽暗深不见底的悬崖,与那复杂的人心相比,好似也没那么可怕了。
顾闻溪想通了后,立马将腰背挺直,拿出了属于她嫡出大小姐的气势,定定的站在她们面前,清而明的眼眸,因愤怒和不甘变得猩红起来,樱唇轻启,声音虽然稚嫩沙哑,却也透着无尽的杀意:“若我不死,我定要亲手将你们与那梁氏千刀万剐!定要将顾府上下搅个鸡犬不宁,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而付出惨重的代价!”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悬崖用力一跃。
见状,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刘妈,双腿一软,‘啪’的坐在地上,双唇抖动,话说得结结巴巴的:“你,你,你说,她,她会,会不会真,真的会回来找,找我们,找我们报仇啊?”
朱妈没想看着还这么小的一个小娃娃居然会有这样强大令人生畏的气势,若是等她长大后那还得了?
想着顾闻溪跳下去的那份决绝又把她给吓得心惊肉跳的,发颤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那一股阴狠,有些似是在自我安慰的说道:“我,我可从没听说过在这山崖掉下去还有生还的,反正到最后都是要死的,跳下去了也好,还省得我们手上占血呢!要,要怪就只能怪她挡了别人的道!再说了,我们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也没听见什么除了风吹以外的声响,可见这悬崖真真的深不见底了。”
顿了下,起身低头看着刘妈继续道:“好了,别在这自己吓自己了,还是想想回去该怎么跟人说吧。”
两人在路上将之前梁氏给的说辞又改了下,回到青山寺后就开始大声的嚎啕大哭起来,将寺里所有的人都给吵醒了。
在见人都来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梁氏和青山寺住持诉说着刚刚发生的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的事,但话里话外都是顾闻溪仗着自己嫡出大小姐的身份蛮横娇纵,欺压下人。大晚上的非要往后山上跑,两人又是拉又是劝的,可人微言轻说的话她就是不愿听啊,还将刘妈的手给咬伤了,说着还不忘将伤口摆出来。
夜里黑漆漆的,顾闻溪人又跑得快,没敢想,她竟会一个不注意就被石头给绊摔了跤,一头跌进悬崖下了。说着又是一顿哭喊,求着他们快点派人去寻。
而青山寺的主持在听完两人的后,‘阿弥陀佛’的说了句:“从此处山崖坠落的,皆未有过生还者,无一例外。”末了又说了句‘罪过’就转身回禅房了。
……
朦胧的月色下,四周的丛林里一片昏暗,一条没有树荫遮挡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大河里,一具原本安静顺着河流往下漂移的尸体,突然一阵猛烈的挣扎,随后沉到了水里。
苏长宁感到一股窒息感直逼肺腑,猛的扑腾起来,心急得只想能快点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可她越是心急挣扎,往下沉的速度就越快。
暗示着‘不行不行,冷静冷静’,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憋着最后一丝气慢慢的划着双手,浮到了水面上。呼吸了几口气后,暂时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在水里,环顾了一圈,看到了河对面的岸,在心里庆幸着‘好在自己以前学过游泳’,顾不得其他,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向不远处的河岸划去。
就在本就受伤没有什么力气的她差不多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在用光自己全身上下所剩无几的力气之前爬上了岸,又爬到在离岸两三步远的地方躺下,苏长宁觉得自己此时连气都快要吸不进去喘不出来了,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过了好久,躺得她都快要睡着过去了才稍稍缓过来,看了眼自己阵阵发疼的左手,迷离的双眼顿时瞪大,“这,这不是我的手!”
猛的坐起来,跪爬到河边,就着朦胧的月光,看向倒映在水中的那个青眉如黛,玲珑翘鼻,明眸皓齿,凌乱紧贴的秀发还时不时往下滴着小水珠的小人头,“啊!!!”的一声惊叫,响彻丛林,树上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本来在自己窝里睡得好好的倦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得屁滚尿流惊慌而逃。
这倒影好看是好看,但在这朦胧的夜陌生的环境里,苏长宁只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向后倒下晕过去了。
天上高挂的艳阳,透过丛林郁郁葱葱的枝叶,流洒在地上斑驳陆离,鸟语花香;哗哗作响的河流,荡漾起伏,波光粼粼。
等苏长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了,是被饿醒的。捂着疼痛的手臂,看着自己面前的丛林,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又放心吃的东西。
可是她在里面找了好久,也只看到过一棵李子树而已,实在饿到不想再继续找了,又调头往回走了好一段路。
抬头看着自己眼前这树上挂着的满是半生不熟的李子,苏长宁只觉得自己还没开始吃牙齿就已经快要发软到不行了,可又找不到其他的食物,没法,只能认命的挑了几颗树上最熟也只微黄的李子返回了河边。
还没有任何关于这身体记忆的苏长宁,急迫的想知道现在的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于是决定了要沿着河流往下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人。
在进过一堆草垛的时候,苏长宁以为也像前面遇到的一样,下面是实地,直直的往上踩去,可没想到它竟然会突然的往下陷,没站稳的苏长宁侧身一歪,就又掉到河里去了。
在她又庆幸着‘还好自己会游泳’想往岸上游的时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定律在她身上应验了,突如其来的一个漩涡将猝不及防的她卷到了水底下,随后又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前一秒,她心底突然莫名冒出这么一句:“如果能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