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漾着三月的温凉,流转于淡泊云上的碧空,自由歌唱,俯下身穿梭在淡青色的大地,沙沙作响。从天空翻涌薄云,到土地撩拨石叶,它穿流不息,它无所顾忌。
男孩站在绿荫之下,那是好大一棵树。男孩静静地,除了吞咽水的咕咚声,世界满是风的声音。男孩总觉得自己就像风一般,因为他们都是自由的,他们都是世界上的背包客。
他们共同走过不可计数的地方,无论是荒凉的沙漠,咸湿的海边,还是悠闲的小镇,繁华的都市,他们都曾见过,走过,然后离开,不染一丝此地纤尘,默默来,默默去。他们静静地,风包裹着他,他挽着风。
对于他们来说,安静的欣赏世界,是对世界的绅士礼。
男孩从不带相机,那些他曾遇见的风景,并不是真正的风景,只是他眼中的世界,是属于他独一份的,来自遥远过去的风景。从不属于他人,没人会身临其境,没人会与之共情,主要也没人在意那风光。他的记忆或许并不完整,或许会有偏差,可他仍然自私地存下来不与别人分享。我可真自私,他想。
稍停留,男孩便再次拾起书包走下去。他为什么他踏上了这条路,这是他不曾想过的一个问题,他不愿去想,不愿这本心之向往的行为被大脑去加深改造。
男孩的书包不大,但是很沉,或许太久没有打开了,已经忘了里面装着什么,只记得侧面的口袋有一个蓝色的小水杯了。
朗朗晴空,云也悠然,身边空无一人,他与风同行,彼此相伴。忽然,男孩嘴角晕染了一抹笑意,他感受到风掠过他的鬓边,带走他耳尖上的温度,好似在告诉他,我一直在。如此的安心,踏实。
风一直向南吹,他一直向南走,风不会回头,他也是。而眼前只有这一条向南蜿蜒的路途,它蜿蜒着,通往未来每一秒的风景。
直至日落黄昏,他看见暖黄色的天边炊烟袅袅,几处人家的屋顶掩映在梧桐树林之间。烟徐徐然上升,飘散,被风装进背包里,消失的了无踪迹。
男孩向南走去,忽的风止住了脚步,那一瞬间空气凝固了,世界没有了风的声音,它好似不愿前往,耍了小孩子脾气,男孩也止住了脚步,犹豫着。
『你好。』男孩被这突然传来的沙哑声,吓得头皮发麻,然后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位老婆婆。
『你好。』他微微一怔,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糯糯的,那是他的声音啊。
男孩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故事书里对女巫的描写,长长的鼻子,披着紫色的斗篷,骑着飞天扫帚,拿着魔杖。
或许,这个婆婆的碎花布衣服是她紫色的斗篷,背着的花筐是她的飞天扫帚,而她手里的拐杖就是把这一切伪装起来的魔杖。可,这淡淡的花香是怎么变出来的呢……
随之男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巫。
『去南边?』婆婆笑着问他。
男孩没有作答,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他在等风。
『那陪我走走吧。』婆婆没等他回复,便向南方走去,男孩也迈动着步伐。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慢慢地走在路上,只是风声不在,只有婆婆拄杖声。男孩上次和别人同行,好似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违的感觉,又有些陌生。
『你……为,为什么要背着花筐?』男孩第一个开口打破了安静,他第一次按不住心头的寂寞。
『我怕有人在那等我却认不得我。』婆婆笑了笑,她停住了脚步。眼神本是很浑浊,只是她看向前方时总有光。
男孩没有说话,他被婆婆的一句话拉入了空洞洞的心房,那里会有人等我吗?
『一定很寂寞吧,不说话的时候。』婆婆说着,看向男孩,『只是我们都有骗自己的方式,把自己迷得不知方向。』
男孩不懂,他也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即使那一瞬间他有了答案。
两个人继续走着,走到了漫天星辰的主场,夜幕缓缓降临,只是这时风依然没来。
男孩和婆婆都一言不发,直到来到了小镇上,他们遇见了许多人。夜里原来如此繁华,在这昏黑之中,他们谈笑风生。
这样的景色很奇特,因为他眼前什么都未看见,只是他听见了很多人在聊天,他撞到了很多同行的人。
婆婆再次停了下来,然后揉了揉男孩的头,对他说,『我要去找他,你从这等着,你的朋友会来找你。再见。』
『再见。』之后男孩静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即使人声嘈杂,他那按难不住的寂寞也荡然无存,这样黑的地方,它怎会来。
男孩在这黑暗之中张望,只是风没有影子。
他不知等了多久多久,他依然在那等着。后来天将破晓,太阳未升起,他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他抬起头来,不由得愣住了,那是一道天梯……
(因为不想写了,请自行看前面内容,查找天梯的作用,明天补充。)
男孩踏进门的那一瞬间,他开始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孩消失了,后来世界上多了一股风。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孩站在大树荫蔽下听风声,婆婆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