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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史马之才

虽然清朝占据了北京,但受限于民族隔阂,还远远不到传檄而定的程度,甚至京畿地区周边都要靠武力来平定。西北的李自成、西南的张献忠、南渡的明朝势力以及各地此起彼伏的反清起义,面对这些,八旗的兵力早就已经捉襟见肘,多尔衮面对的是燃遍中华大地的起义,比崇祯面对的还要残酷。多尔衮解决的办法就是八旗不够汉军凑,好比蒸馒头面不够了就加棒子面,在征伐各地的过程中,汉军逐渐代替八旗军成为主力,在统一全国的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和多尔衮的从容相比,南渡避难的官宦群体已经急赤白脸的吵成了一锅粥。崇祯的死宣告了权利的真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每一个明朝皇族都成为潜在的继承者。

平时闷声发大财的皇亲国戚突然之间像雨后春笋一般,欣欣然张开了眼。在江苏淮安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其中两个人,对南明的政局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一个是福王朱由崧,一个是潞王朱常淓。根据这两个人的名字我们可以知道,崇祯叫朱由检,福王自然是崇祯的兄弟,而明光宗叫朱常洛,潞王自然是崇祯的叔叔。根据史料记载,他们都跑到了淮安做一件事儿,避难。

其实大家都知道,明朝建立时的首都是南京,北京则是朱棣为了能够及时有效的威慑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要求天子守国门的结果。政治中心转移了,可南北两京的机构配置却完整的保留下来,因此有两京十六部一说。和北京一样,南京的职位基本都是闲职。真正手握实权的只有南京兵部尚书和南京守备太监,所以一直以来,南京在永乐之后,基本没啥存在感。而北京的沦陷陡然间放大了南京的重要性,大家额手称庆,幸好老朱留了一个南都给大家,不然就没地方去了。

大家都跑来南京附近,要说没有当皇帝的心,那可真是太纯洁了。

朱家子孙有这种想法还是可以理解的,崇祯的死意味着明朝在全国的统治画上了句号。他们丢掉的仅仅是北方局部,而富庶的南方还都属于明朝的势力范围。

南明当时还控制着江南大片地区,和清军捉襟见肘的情况比起来,家底还是很丰厚的。崇祯自缢丝毫没有影响晚明官员对他们权力斗争运动的热爱。在清军无暇南征之时,各路大神纷纷跳出来,摩拳擦掌的准备闹家务、分家产。

蛇无头不行,再这之前,简单介绍几个重要的出场人物,他们将是接下来的主角。

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

史可法一直以来是一个被神化的人物。一提起他,就会痛骂南明的弘光和手下的一帮奸臣,进而骂清朝的豫亲王多铎,如果不是南明的昏君奸臣当道,在史可法的带领下,反清复明的大业早就成功了。

我一直相信史可法有乾坤倒悬的能力,如果不是时运不济,肯定会收复失地的。直到我翻阅了各类有关史可法的文献资料,心里的这种英雄情结逐渐的退却,最终能够客观的观察他。史可法师从东林党重要人物——左光斗,他继承了左光斗不委曲求全的傲骨,官居高位立身唯正,受人敬仰无可厚非。然而,再多的优点也不能掩盖他身上一个致命的缺点——优柔寡断。扭转乾坤并非靠的是一身正气,靠的是实力、脑力和运气。岳飞不行、文天祥不行,同样,史可法也不行。

在美国职业篮球联赛(NBA)一年一度的选秀中,每一个乐透区的新秀都会有一个发展模板。按照这个模板发展,就可以预估到自己的发展上限(个别超神级别球员除外)。史可法没有参加选秀,但他有一个自己的模板,就是文天祥。

史可法是个好孩子,打出生那一刻起,就以文天祥为榜样。踏踏实实做事,诚诚恳恳做人,为官清廉正直,为将同甘共苦,很受大家爱戴。从各个方面来看,他都是一个优秀的人。但一个优秀的人却不能等同于一个能够做出关键决策的人,这个漏洞注定了史可法在南明朝廷的斗争中难逃失败的命运。

凤阳总督——马士英

我在明史列传中没找到马士英,能够和史可法一起“定策”、最后抗清而死的人怎么会没有列传?最后,终于找到了,位列奸臣传倒数第二位,倒数第一是马士英的同壕战友阮大铖。看完马士英的列传,客观的讲,马士英是不是忠臣不好说,但马士英肯定不是奸臣。清代史料把弘光一朝的灭亡归结与马士英,我认为是不合适的。

从马士英进入权力中心后的表现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他的政治地位来源于投机,继而乏善可陈,他另外一点被人诟病的就是眼光。优秀的人从来都是善交诤友,而马士英独具一格——善交损友,后来对弘光一朝产生不利影响的人,基本都和马士英交好,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可以称是目光如炬!

马士英和史可法性格非常互补,一个阔达不羁,一个温文尔雅,如果在合适的岗位上一起工作,不敢说收复北京,起码做到一统江南、划江而治还是可以期待的。南明也看到了他们的优势,确实也针对性的分配了工作,很可惜,配反了。

史道陵情操有余而才变不足,马瑶草守已狼狈,不脱豪迈之气。用兵持略,非道陵所长,瑶草亦非令仆之才。内史外马,两得其才。

——夏完淳

上面这段话是青年才俊夏完淳说的,史道陵是史可法,马瑶草是马士英,意思是史可法节操没问题,但说的应变的急才就歇菜了。而马士英也不是宰相的才干,史可法主内,马士英主外,才是才尽其用,才能把锅碗瓢盆的日子过下去。但现实是内马外史,两个人都在自己最不擅长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起完蛋。

另外四个角色跟上面二位比起来,稍有逊色,但却可以左右史可法和马士英的决策和行动,也是最终导致南明弘光瓦解的根源。这四个人都是老熟人了,他们是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和高杰。

在这四位大哥当中,刘泽清和刘良佐是根正苗红的政府军嫡系,曾经多次参与对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作战,且战绩颇丰。高杰算得上传奇,在和李自成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之后,反手一首“凉凉”送给了大哥。至于黄得功,我们后面会讲到,这里就不啰嗦了。

在蜀汉后期,开国猛将基本都雨打风吹去了,剩下的那些杂鱼战斗力就没有那么爆表了。才有了“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说法。南明的情况也不遑多让,崇祯手下最能打的那些悍将报销的报销,投降的投降,到了南明手里,拿得出手的也就剩下这么几块料了。与此同时,他们四个都有着共同的性格特点:没文化、脾气差、胆子大。他们的“光辉事迹”成为南明王朝兴亡的指向标。

现在草台班子搭好了,明朝的续集正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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