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医院外抽了支烟，又聊了一会儿。
只不过李阳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听余飞他们闲聊，直到郑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他才有些回神。
打过招呼后，李阳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病人的情况来。
郑师傅用湿纸巾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摇头说道，“不乐观，还能活着真的是个奇迹，不过还在抢救中，谁也说不准。”
李阳点了点头。
“怎么，你认识那个人？”郑医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好奇而已。”
李阳连忙否认，不过他也确实不认识那位动脉破裂的病人。
“呵呵，你怎么也跟那个吴文华一样好奇心这么重。”郑医生笑着说了两句，随即皱了皱眉，问道，“对了，我听说那个小吴还在研究他那个什么低血糖传染病是嘛？”
李阳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尴尬，听郑医生的语气似乎非常不满意吴文华在做的事，让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不过郑兴医生这么大年纪也不是白活的，一看李阳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顿时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简直是瞎胡闹！这么多年的书我看真是白读了！低血糖那是个会传染的毛病吗？！他是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
“怎么会，老吴他还是很尊敬您的。”李阳连忙给吴文华打圆场。
郑兴却摆摆手，一脸的不高兴，“你不用给他解释，指不定你们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你们以为突然出现这么多的病例，我就不怀疑嘛？可是检查过了，就是低血糖嘛！有个比较严重的病人我还给他送去全身检查了，可是，没问题，全身上下一点毛病没有。”
李阳看了一眼躲在一边偷笑的余飞和蔡兴国，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个郑兴师傅什么都好，医术好，人品也不赖，还喜欢事事都亲力亲为，几十年行医也不知得了多少荣誉和锦旗，可就唯独脾气不好，特别喜欢训人。
私底下大家都说郑兴师傅是肝火太旺，容易动气，可他对病人却偏偏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可是，这不关我的事啊？！
李阳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楼跟余飞他们打招呼了，在二楼待着不好嘛？
不过好在或许是郑兴自己也发现了训错人这件事，后面又说了几句，语气就和缓了不少，直到蔡兴国接到急救中心的电话，郑医生三人这才匆匆上了车。
看着飞速远去的急救车，李阳莫名的松了口气。面对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
回到二楼，透过化验室的玻璃能看到，屋里的吴文华跟他离开前一样，依旧趴在那台显微镜上，连姿势都好像没变化过。
如果不是李阳推门进去的动静让吴文华回头看了他一眼，李阳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楼下发生什么了？这么吵。”老吴问。
“哦，一个急救的，夫妻吵架，动脉都弄破了。”李阳在一边的转椅上坐下，然后说道。
“这么严重，人抢回来没？”
“不知道呢，还在抢救室里。”李阳颇有些百无聊赖的剔着指甲。
吴文华扭头看了一眼李阳，但李阳埋着头并没有注意到。
“你开我的车先回去吧，我这里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李阳抬起头，皱眉问道，“你准备熬夜？明天班不上了啊？”
“不会熬很久的，要是晚上出不了结果我就在化验室里眯一会儿就行，你明天要是起来了就过来接我一趟吧。”
李阳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已经过了零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他确实也是困的不行了，刚才在楼下都是强撑着了。况且在这也帮不上忙，干熬着也没什么用。
“行吧，那你别搞太晚，实在不行就明天接着看呗，别耽误工作。”
吴文华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解释，“再说吧，你赶紧回去，我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路上注意安全。”
李阳点了点头，拿上车钥匙就开回了自己家，相比急救站那边的宿舍，反而自己家离三院这边更近一些。
一到家关上门，李阳也没心思洗漱，一头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
隔天一早。
直到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李阳才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摸索着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是王丰打来的。
他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李阳昏沉沉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哎哟我的阳哥，你可算接电话了！”电话里王丰的声音显得十分着急。
将手机稍微从耳边移开一点，李阳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事啊？”
“什么事！？我的哥哥哎，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上不上班了？值班室的电话我都接了八百多个了！”
李阳顿时心里一激灵，赶紧拿手搓了搓粘满眼屎的眼睛，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靠！都已经十二点半了！
我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你赶紧过来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隔壁两个班都快忙飞起来了，就我们还没动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我现在马上过去。”李阳忙说道。
“对了！还有老吴，你联系一下他，我打他电话怎么都打不通！要不是你接了电话，我都要报失踪人口了！”
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王丰确实已经急的跳脚了。
“等等...”李阳脑子一下清醒过来，“你说老吴也没去上班？！”
“是啊！我还以为你们俩干嘛去了呢，平时来的比谁都早，今天都过点了还没来。”
“好，我知道了，我联系他。”
“行行行，那就这样，你赶紧过来先。”
虽然嘴上答应了，可刚一挂断电话，李阳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刚醒来接个电话的功夫，就好像抽干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脑子里更是像灌了铅一样难受。
我这是怎么了？
李阳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下，但触手却是一片冰凉，再一摸自己的额头，全是汗水。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连床单上也全是水印。
我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
李阳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想从床上爬起来，可脚刚一沾上冰凉的地板，他就感觉双腿发软，胸口一阵一阵的心悸，眼前的画面顿时又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勉强扶着旁边的柜子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大口大口的喘了半天，人才总算好受了一些。
挨着床沿坐下，看着床边柜子上更衣镜里的自己，一个最近经常听到的词汇忽然在他心头炸开了。
低血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