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信仰破坏殆尽，我看到由此而造成的巨大鸿沟，心中如先知一样，痛苦不堪。
——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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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关打开后，红色的灯光亮起来，巨大的厂房里，光线所到之处，呈现出鲜红的颜色，而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依然一片漆黑，从远处一眼看去，呈现出黑红相间的粗线条，像极了长生人身上所穿的道服。
朱婧媛和王程文站在厂房中间，茫然地看着面前广袤的空间，面对一片黑红色背景，他们有点不知所措，所有东西都隐藏在条纹里，变幻莫测的光线让物体轮廓显得变幻莫测，宛如置身于奇幻世界中。
他们之所以偷偷潜入工厂，是为了找到机器人和测试代码，他们想从代码中寻找到谋杀的秘密。
朱婧媛就是用“谋杀”这个词给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定性的，从她自己被诱骗到地下车库，到亲眼看到服务机器人同样躺在车库的积水沟里，她愈发确定自己被卷入一场谋杀的漩涡中，被谋杀的对象就是她本人，显然，从她来到东海市，入住到酒店之后，就已经被什么人或者东西给盯上了。
回想起一周前的谋杀事件，执行者就是来自瑞公司这间工厂的服务机器人，现在他们就站在工厂生产线旁边，试图寻找事情本源。
可眼前他们所看到的，只是大片黑红相间的小山丘，厂房里仿佛变成浓缩版的江南丘陵景观，头顶的红日发出暗淡的红光，地上连绵起伏形状不平，他们宛如置身于夕阳下的水田边，只有头顶悬挂的龙门吊和三角形钢结构框架，提醒着他们，此时此刻，其实是置身于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工业厂房里。
“大叔，这里好奇怪，生产线在哪里？操控台在哪里？”朱婧媛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发出疑问道。
“别急，我以前也没来过这里，让我看看……”王程文同样不知所措。
他和高军同样都是瑞公司的高级副总裁，但是高军是公司股东，地位比他高，权力比他大，他王程文充其量只是个高级打工仔，这间工厂在一年前就建成投入使用了，可他却从没来过，如果高军不邀请他，他是不能踏进工厂大门一步的，此时，他站在工厂里，感觉既好奇又担心，生怕那位脾气暴躁的工厂掌门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丫头，我们必须快些，聚餐的人随时都可能回来！”王程文说。
“这间工厂很奇怪，大叔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工厂吗？还是隐藏着什么机关之类的？”
“丫头，小说看多了吧你？咱们是在工厂里，不是在古墓里！”
他们穿梭在大大小小的人造丘陵中间，这些小山包摸上去硬邦邦的，可以断定都是用坚硬的金属铸造出来的，至于山包下面掩藏着什么，在没有找到中控台之前，都无从得知，走在厂房里，两人感觉好像进了迷宫。
“我好像找到了！”片刻后，朱婧媛突然说道。
“找到什么了？”
“中控台，就在这片绒布下面！”朱婧媛说罢，掀开身边大片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绒制盖布，他们看到了一个白色带着摇杆、屏幕和仪表盘的操作台。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开始吧！”王程文环视四周，神色有些紧张，他确实有点害怕高军，从一进来，他的两条腿就一直在微微发抖，走路过程中，他经常仰起头，生怕头顶上哪个摄像头拍到他隐藏在面罩下的脸。
就在他紧张兮兮说话并四处张望的时候，朱婧媛早就无声地动手了，对于工业化计算机和各种开关，她并不陌生，职业技术学院的实训课程中，这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只见她双眉毛微蹙，嘴唇微翘，在尝试着打开四五个开关后，就听见操控台内部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紧接着，屏幕上方一排红红绿绿的指示灯亮起来，接着屏幕上出现了开源操作系统启动的标识。
“果然是调试工厂，他们的控制系统都不设置密码吗？”朱婧媛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
“丫头你知道的，高军博士这个人比较粗犷随性，平时不太拘泥于小节的！”王程文试着解释道。
“也许是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朱婧媛小声嘟囔着，“如此重要的代码，竟然一点防护都没有，大叔你知道吗？就在这块屏幕上，我看到了真正的人工智能！”
她用极快的速度打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在快速跳动的字节中，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目前工厂里的机器人，其基础程序跟史策系统中生成的普通人基本相同，也就是说，机器人拥有着史策系统中人物的智力水平。
“史策系统中的各色人物已经可以在很少量的干预下，独自演绎出一个宏大场景的历史故事了，我的乖乖，难怪酒店的机器人都变得可以相互勾结，转眼间又能对同类谋杀算计，它们进化得太快，太聪明了！”朱婧媛叹道。
“如你所言，它们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人了！”王程文附和道。
“唉，人类好的方面它们没学到，反而像阴谋诡计，背叛欺骗这些东西倒是学得有模有样！”朱婧媛轻声叹气。
“这就是人性吧，人性就是自私的，想要自己过的好，就得想办法拿来别人的东西！”王程文随口说道，他突然看见朱婧媛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自己，赶忙晃了下脑袋：“我是说那些机器人，他们学到了人性！
朱婧媛朝他撇了撇嘴，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代码上，她细长的手指不停敲打着键盘，在快速滚动的字符中试图寻找到线索，机器人在酒店的阴谋明显是收到了命令，而且命令的传播最后的环节竟然是通过声音，那第一个受到命令的机器人，是通过什么途径呢？命令又是谁发给它的呢？她觉得，既然机器人们都来自于这间工厂，那所有命令的源头应该就在这里。
可她却没找到想要的线索，不管是用各种关键字搜索，还是瞪大眼睛去看，这场阴谋似乎并没有在文档中体现出来，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如果这是意外，这种意外实在太过可怕，甚至比收到命令本身还可怕，说明瑞公司生产出来的智能机器人本身就带着“人之初，性本恶”的特质，天生的坏胚子，如果真是那样，她恨不得现在就毁掉这间工厂，免得这里生产出来的高级产品跑出去害人。
“混元，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发音的！”她突然皱着眉头，指着屏幕上一行拼音嘀咕起来。
“丫头，你在说什么？”王程文凑过来，看到她所指的字母，这行字母作为代号，多次出现在代码的关键部位。
“混元是什么？”朱婧媛问道。
“我只知道混元霹雳手，”王程文突然想到了一部著名武侠小说里有这样一个角色，“要单说混元我不知道！”
“这些代码是谁写的？”朱婧媛问道。
“应该是高军博士，除了他，没人能有如此水平！”王程文看到代码里拼接了大量人工智能算法段，没有深厚的学院理论和实践积累，是很难做出如此水平的。
“这就奇怪了！”朱婧媛说，“很难理解他的代码里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字眼，难道他平时还在修道吗？”
“高军修道？没听说过！”王程文摇头。
“他对老子或者庄子很感兴趣？”朱婧媛又问。
“我从没听他说起过，高军是个技术狂，怎么会研究这些学问？”王程文对她的猜测予以否认。
“这就奇怪了，混元到底是什么东西？”朱婧媛抬起胳膊，试图去抓自己的头发，就在她做出这一动作的时候，胳膊肘无意中碰到了操控台一侧的手柄，结果，就听见工厂深处传来电机启动的轰鸣声。
朱婧媛愣住了，举起的胳膊都忘了放下来，她原本以为那手柄就是个闲置的摆设，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弄出了动静，就见头顶的灯光亮度瞬间增强了几个等级，照得地面鲜红宛如泼满了鲜血，同时，他们面前高低不平的金属丘陵内部也发出嘎吱吱的响声，那是金属物体在运动时所特有的声音。
“我干了什么？”朱婧媛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都在重新排列组合，头顶上，吊车在启动，从厂房黑暗的最深处拉来一座黑色的长方体，地面上，滑轨同样在运动，两排罩着苫布的高大货架从远及近，一前一后，高速沿着滑轨行进过来，将他们和操控台一起，隔在中间。
一番复杂的机械运动过后，从工厂深处移动过来的各种货架和台座，在他们面前组成一个巨大的舞台形状，就像是有个无形的手在按照程序操作着很多积木模块，并构成一副很大的拼图，拼图的最终形状就是他们想象中的所谓舞台，当这座舞台被搭建得越来越完备时，他们听到四面传来的马达转动所发出的声音慢慢变小，当最后一块积木被安置在拼图上时，电机声停止了，随后的几秒钟里，工厂里变得鸦雀无声。
朱婧媛和王程文脸对脸，默默看着对方，尽管脸上带着防护镜和口罩，但仅凭镜片中流露出的一丝目光，他们就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都一样，惊讶中带着害怕，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现在还来不及细想。
他们只知道事情突然就发生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悬在头顶的龙门吊床又开始移动，两人不由得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庞然大物发出轰隆隆的闷响，它径直停在两排货架旁边，朱婧媛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舞台正中央。
现在在他们身边一共有三排蒙着布的货架，在他们前后各有一排长的，大约三十米左右长，三米高，一米厚，两排货架的距离在四米左右，朱婧媛和王程文就在这个四米的间距里，在他们右侧还有一个窄些的货架，长度正好四米，高度和厚度与其他一样。
吊车的揽索缓缓降下，揽索末端是一个铁钩子，钩子刚好降落在苫布上，当它再次升起的时候，已经把苫布掀开，先是他们身前的一边，然后是另一边。
他们看到货架上挂满了机器人，和在酒店中看到的不同，此刻坐在货架上的机器人身体更加具有流线型，在红光投射下，他们的身体轮廓看上去与真人完全相同，这些机器人筋骨粗壮，身材高大，在黑色的阴影里，宛如一排壮汉正蓄势待发。
机器人的身体反射出金属的光泽，它们的眼睛发出幽暗的红光，无数的红光投射到朱婧媛和王程文身上，让他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货架的顶端是一个越有一寸粗的金属横梁，横梁上挂满电缆，每个机器人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头顶伸下一根电缆，插到它们相当于肚脐眼的位置。
朱婧媛觉得那跟线缆应该是充电线。这种充电方式的设置正好跟婴儿在母体时的脐带完全相同，机器人在没出厂前，就如同尚未出生的婴儿，此刻，上百个机器人静静坐在那里，通体上下，只有眼睛发出红光，犹如等待猎食的群狼。
“我们好像遇到麻烦了！”朱婧媛咽了一口吐沫，声音有些发抖，机器人眼中的红光让她想到了夜魔耶洛赫，在史策系统中，她最怕的就是此人，特别是夜晚降临时，那发出红光的独眼，现在，她在更多红萤莹的目光注视下，那种压迫感和恐惧感甚至让她产生了挖洞躲藏的冲动。
“看，丫头，在正中间好像还有个女的，她是个巫婆吗？怀里还抱着水晶球！”王程文指着他们左侧最小的货架低声叫起来。
朱婧媛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在那个方向，正好有一盏红色大灯直射过来，强烈的红光让他们只能眯起眼睛，同时看到一个曲线婀娜的黑影。
从那身影上看，确实是个女性化的机器人，它侧身坐着，怀里抱着一个直径越有一米左右的水晶球样的东西，它的身体扭成奇怪的角度，就像侧身抚琴的潘多拉。
“真是见鬼了！”朱婧媛小声咒骂道，“工厂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个创新的工厂，公司在这里秘密实验的都是最新技术成果，所以……”王程文说到一半，突然被朱婧媛打断。
“你看到那个发光的水晶球吗？我看到那里面好像在放映着什么画面，要不要过去看看？”朱婧媛指着女机器人怀里不断变换色彩的球体嚷道。
“还是别去了吧，我有点害怕！”王程文低垂眼皮。
“大叔，你看它身材多好，你就没点想法吗？”朱婧媛伸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想回去了，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公司明天会做出什么反应呢！”王程文明显开始打退堂鼓。
“事已至此，你觉得我们还能走吗？”朱婧媛隔着目镜白了自己这位胆小的伙伴一眼，她已经看到女机器人自己开始动弹，它松开了怀里的水晶球，任由它悬浮在空中，然后站起来，正对着他们二人。
与此同时，在他们两侧的机器人们，也都从塑料座椅上站起来，和女机器人相比，他们身材更加高大，身高接近两米，在他们站定后，纷纷伸出右臂，将插在自己肚脐上的充电线拔下，随手扔到一边。
此时，它们的红色目光，都集中在女机器人身上。
朱婧媛仰起脖子，同样注视着被无数红光照耀的女机器人，它就像帝国的女王，吸引着无数勇士的目光，显然，这些钢铁侠正等待着它来发出指令，见此情景，朱婧媛开始害怕，谁知道它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在酒店里，她已经见识过诱骗和谋杀，就跟眼前一样，这些指令全是通过话语和手势，除掉这身金属躯壳，它们就跟真人别无二致。
女机器人慢慢转动头颈，用同样红色的眼睛扫视着朱婧媛二人，只见它缓缓抬起右臂，原本张开的手指攥紧，变成拳头，举在空中。
显然，这就是命令，用手势下达的命令！
两侧的机器人见状，开始做出一系列的动作，扭头，低头，弯腰，屈腿，跳跃，它们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整齐划一，完全步调一致，就连跳下来落地时短暂调整时的晃动都完全一模一样，朱婧媛他们只觉得落地瞬间，脚下的水泥地面“咚”得震了一下，就像一只犀牛从高台上着陆似的。
“丫头，我感觉它们是冲着我们来的！”王程文紧张地向她身边靠拢。
“这还用问吗？除了我们，这屋里还有谁？”朱婧媛也对眼前形势感到恐惧，在她身后的屏幕上，密集的代码行开始快速刷新。
机器人落地后，迅速向他们围拢过来，它们围成正八边形的圈，最里面八个，然后向外依次增加一倍，朱婧媛紧张之余，也在默默数着对方的数量，它们一共围了四圈，最外面一圈是六十四个，算起来，一共一百二十个机器人。
王程文张了张嘴，他在想是否应该跟这帮没生命的家伙交涉一下，想了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他不清楚这帮家伙把自己围在当中意欲何为，暗想如果他们胆敢动粗，就亮出自己副总裁的身份，转念又想了想，副总裁能管的了人，对眼前这帮钢铁狂徒，这层身份能唬得住他们吗？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合成器拼凑出来的女人声音开始说话，那声音一听就是知道是女机器人发出来的，就像是歌手开了电音的效果一般。
“朱婧媛，你的胆子好大，竟敢闯入我们的地盘！”这是机器人对她说出的话语。
“奇怪，你认得我？”朱婧媛瞪着对方的红眼睛。
“认得。”机器人回答。
“你是谁？又是谁在背后控制你？”朱婧媛问道。
“我就是我，我的生命就在自己的身体里。”对方回答。
“我已然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朱婧媛哼了一声。
“既然来到这里，就是客人，自然要听从主人的安排。”机器人说。
“我是人，你们只是机器，我现在站在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能奈何我吗？”说罢朱婧媛做出要走的姿态。
她刚转身，还没迈开腿，就看见两个高大的男机器人挡在面前，它们巨大的身体宛如一堵墙，居高临下，让朱婧媛顿时产生了被压迫感。
“丫头，别听它的，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我们要走，没人敢阻拦！”一旁的王程文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他摘掉口罩，露出自己的脸，试图让这些机器看清自己的身份，然后伸手去推挡在身前的钢铁墙壁。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面前的机器人他根本推不动。
“让开，别挡着我的路！”他愈发生气，接着从嘴里冒出一串脏话。
女机器人发出诡异而阴冷的怪笑声，在笑声中，王程文突然被推倒，对方力气很大，他倒下得无声无息，接着，他被铁拳连打数下，开始呻吟并惨叫，当笑声停止的时候，他已经变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还不停地哆嗦着。
“看到没有？这就是挑战权威的下场！”女机器人对朱婧媛说道。
“你们太过分了，你们犯下了大错！”朱婧媛咬着牙，又急又气。
“不，过分的是你们，是你们擅自闯入禁地，现在，你们要接受命运的安排，朱婧媛，我们要带走这个男人！”女机器人说罢挥舞着手臂，刚才那两个打人的大家伙快步上前，各拉住王程文一条胳膊，像拖牲口一样将他向后一直拉。
“住手！你们要把他弄到哪里去？”看着脑袋已经耷拉下去的王程文，朱婧媛有点着急，她很担心王程文一旦落入这帮没有生命又自以为是的机器手里，是否还有机会存活。
“朱婧媛，别总为别人着想，先想想你自己吧，看看他挨打后的可怜相，你想过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突然肿胀流血的样子吗？”女机器人揶揄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朱婧媛向前一步，狠狠瞪着女机器人，在视线尽头，她看到王程文已经被拖着消失在黑暗中。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女机器人说，“朱婧媛，你不是想知道混元是谁吗？告诉你，我就是混元！”
“你？”朱婧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它，机器人自己的名字被写进代码里，看上去像是自己控制自己，但是这种嵌套无始无终，让她无法信服。
“混元是一种智能，一种全新的生命，它伟大且无处不在，它把生命赋予给我，我便活了，我就是混元在人间的代言人！”机器人说。
“什么生命！我看你倒像个神棍，难道智能诞生之初，最先做的就是生产邪教和神棍吗？”自称混元的机器人这番话倒是让她不由得想起史策系统中的天师道和长生人，尽管背景完全不同，但两者的认知模式很相像。
“朱婧媛，你不觉得我们出现的时机很巧吗？就在你偷看天书，从文字中窥探到我的名字后不久，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你以为这些都是意外，是你意外碰到操纵杆导致的结果吗？”机器人冷笑道。
机器人口中所说的“天书”，其实就是软件源代码，这种称呼，也算是瑞公司的某种企业文化，不管是她一直在操弄的史策系统还是现在这些智能机器人，作为执行对象，代码决定了它们的命运，而它们是无法获知的，因为无法知晓，所以心生畏惧，这也是为何代码被称为天书的原因。
它说话的时候，身旁的水晶球开始闪烁，朱婧媛看到球体里开始呈现出刚才他们闯进厂房的画面，她发现操纵杆的位置是活的，就在她刚才和王程文查看代码的时候，此物已经悄然移动到她手肘下面，只是她当时没留意，看来，操纵杆并不是通过机械结构连接到台子上的，而是通过磁吸方式，这场机器人大秀确实是被安排好的。
“果然，你一直在监视我！”朱婧媛哼了一声，“这样看来，酒店的机器人也是你派去的吧？看看你的水晶球，里面有没有谋害我的画面？”她厉声询问那个自称混元的智能机器。
“来和我玩个游戏吧！”机器人对她的话未置可否，而是从台子上走下来，身后的水晶球此时收敛光芒，变得黯淡下来。
“我要是不陪你玩呢？”朱婧媛反问道。
“那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男性朋友了！”机器人当真就像个活人一样，开始用人质的方式来威胁她。
“好吧，你想玩什么，我奉陪就是！”朱婧媛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相信我，这个游戏很简单，你会喜欢的！”机器人说。
朱婧媛此时没想到的是，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里，她都会沉浸在对这个游戏的思考中，这场游戏不管是对史策系统还是她个人，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人们每天工作又休息，他们只看到表面的风平浪静，却看不到背后的波涛汹涌，当最终一切烟消云散的时候，无论是她个人还是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最终会被遗忘，和吴终一样，她也会是时间长河中那个无名之辈。
